章平治奇怪:“你不是说想吃这里的牛排,何况来都来了,我还跟他们预订了一瓶好酒。”
梁曼琳抿了抿唇:“那就这里吧。”
一看服务员竟然引着他们靠近林家兄妹,梁曼琳停下脚步,就近选了一个座位:“坐这吧。”
这个位置视野不怎么样,不过章平治没说什么,顺势坐下,让她点菜。
梁曼琳整个人都心不在焉,林家兄妹怎么会在这里?忽然想起听人说过林桑榆跳级高三,难道是考上了海城的大学?她倒是春风得意,不由更心烦意乱。
“想好吃什么了没?”章平治笑着问。
梁曼琳胡乱点了几个菜,搁以前,她都不带正眼看他,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严锋就那么点工资,养不起一家六口,尤其两个要吃药的瘫痪病人。她不得不出来找工作,找不到稳定的好工作,只能给一个小女孩当家庭教师教钢琴。
严锋给严富贵找过几个零工,可那家伙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没有一个工作能干长久。打也没用,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好在他们俩都有收入,日子凑活能过。哪想到严五妮偷偷找媒人,把自己嫁了出去,撂下亲爹娘一走了之。
严富贵根本不会照顾人,把两个老不死的折腾得苦不堪言,天天在家鬼哭狼嚎,嚎的街坊邻居指指点点。
严锋竟然让她搭把手照顾,她当时真想把马桶砸他脸上。他的爹娘,凭什么让她伺候,最后花二十万请了个邻居大娘照顾。
多了这么一笔开支,日子更加捉襟见肘。
上班时,富丽堂皇的花园洋房,优雅的钢琴,精致的点心。
回到家,逼仄昏暗的房间,薄粥少油的一日三餐,每天一大早排队倒马桶。
简直冰火两重天。
崩溃在小女孩皱着鼻子说她身上有一股尿骚味那一瞬间。
她出门前明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鞋子,可马桶就在屋子里,是不是就这么沾上?还是她捏着鼻子去看望腌臜的严父严母时沾染上?
她不知道到底哪来的尿骚味,她只知道这不是她想过的、应该过的日子。
她选择严锋是想当风光无限的师长夫人,知道林梧桐吃过苦才熬出头。可她不知道会这么苦,更怕这苦会白吃。
严锋在军工厂干了半年,平平淡淡,死水无波。她忍不住开始怀疑,他真的能和上辈子那样成功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再也无法压下去。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还一直看那
桌,
”章平治想不发现都难,
“你认识那姑娘还是那男的,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梁曼琳回神,发现章平治有一眼没一眼地盯着林桑榆看,立刻明白过来这色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要不是实在找不到人借钱,她压根不会找上他。
这色胚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他们家接了政府的订单生产军用物资,居然胆大包天以次充好。章父会被枪毙,章平治会被下放到西北农场,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