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娘:“按道理谁去海城算谁的,谁花了算谁的,但那会儿还没分家,其中一亩算腊梅母子六个,这总可以了。”
严大伯无话可说。
郑大娘看着人群里的村长:“村长,现在是新社会,总不至于像旧社会那样吃绝户,扣下孤儿寡母的田不给。”
村长便问严锋:“分不分?”
严锋精疲力竭:“分吧。”
严家就这么分了家,看了一场好戏的村民意犹未尽离开。
严大伯等亲戚没走,严家几个叔伯把严锋拉到一边:“你觉得富贵和五妮能照顾好你爹娘?说句不中听的,可别让你爹娘越来越严重。”
严锋神态平静:“谁也不是天生会照顾人,之前不会,是爹娘惯着,现在没条件再惯着他们,他们自然而然就能学会,村里哪个孩子不是这么过来。”
“也只能这样了。”严大伯无奈叹气,“其实你大嫂留在家里最好,可也不能怪你大嫂要走,十万块钱确实太少了,搁谁都不乐意。”
没有外人,严小叔直接问:“石头,你爹娘在家总说你媳妇家里有钱,你媳妇看着也像是有钱人家的姑娘,你们怎么就只肯出十万块钱。”
严锋面上肌肉微微绷紧,这让他怎么说,告诉他们梁曼琳不是钟家亲生女儿,所以已经一无所有,他只能说:“她和家里闹翻了,已经断绝关系,真没钱。”
“啊。”严家人大吃一惊,“闹翻了,为什么?”
严锋沉默。
严大伯灵光一闪:“是不是她家里不同意你们结婚的事情。”
严锋依然沉默。
严大伯便觉得肯定是这个原因,不由嘟囔:“资本家就是资本家,这都新社会了,还搞这一套。”
严小叔眼珠子转了转,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他拍着严锋的肩膀:“那你可得好好对人家,人家为了你都做到这一步了。”
严锋点了下头。
严小叔又问:“分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跟你爹娘说,我怕他们受不了。”
严锋:“等他们好点再说。”
说了一会儿话,严家人纷纷离开,梁曼琳发现他们的态度又恢复了刚来时的模样,客气中带点讨好。
等人都走了,梁曼琳觑着面无表情的严锋,期期艾艾:“他们是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拿钱出来?”
严锋半垂着眼:“我跟他们说,你和家里闹翻了。”
梁曼琳悄悄松出半口气,她当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她受够了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出身不是她能选择,凭什么都来指责她。
另外半口气却仍然吊着,夫妻一体,严锋不会说,林家应该也不会说,可赵春华未必。
她已经肯定是赵春华向钟家揭发了自己。
不择手段攀附严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和地主家庭断绝关系划清界限,住进孤寡周老太太家,哄得周老太太收她当孙女,连姓都改了,现在叫周春华。
这个周老太太可不是普通的老太太,前不久被认定为烈属。原来她的独生子是地下党,因为牺牲太早资料遗失,最近才查明身份,追认为烈士。
怎么可能那么巧,显然赵春华和自己一样是重生的。
梁曼琳咬紧后槽牙,赵春华倒是给自己挣出了一条活路,却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如果她还是钟家大小姐,今天怎么会这么狼狈。
想找她算账,又怕她把自己的身世抖出来,一团火憋在心里,烧的她五脏六腑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