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深宫鸟叫虫鸣,树不静风不止。
“咣——”
宣庆帝手中茶盏猛地一撞桌沿。
高惟忠赶忙双手虚扶上前,生怕皇帝把那茶盏给摔到身上。
楼轻霜和沈持意正在看着飞云卫刚刚送上来的奏报。
皇帝冷笑一声:“瞧瞧烟州是怎么说的!钦差奉密旨查案无法言说,结果被暴民误以为是贼匪,暴乱致死,暴民被官府捉拿,也已斩首示众。”
“好快的过程,好毋庸置疑的结案!”
“楼禀义这封折子已经在往骥都呈递的路上——他是真的敢拿这样的理由糊弄朕!”
沈持意看着密报上的消息,更是心
凉。
派去的可是飞云卫,怎么可能会死在没有什么武功的暴民手中?哪怕民众人数多,飞云卫又不是傻子,真不好伤及太多百姓,轻功掠走便是,怎么会尽数都死于暴乱?
而且所谓的暴民也被处决,送上来的就是个结案告罪的折子,不留一点余地。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钦差和暴民死得蹊跷冤枉,楼禀义这是根本不装了,只要能弄出个说得过去的表面章程就好。
此举等同于公然和朝廷说,除非皇帝愿意彻底闹大,甚至遣重兵和大臣赴烟州,否则再来多少钦差都是这个结果。
沈持意仍是觉得哪里不对。
楼禀义敢做这么大的事,确实是不怕死,但再不怕死,这样赌君心,结果都是十死无生。
哪怕赌对了——皇帝确实因为现在内忧外患而不想对烟州动用重兵,不愿大张旗鼓,还是放了烟州一马,可内忧外患总有过去的一天,皇帝不可能忘记今天的怒火,总有算账的时候。
楼禀义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除非大兴倾覆,改朝换代,或是帝位更迭……
难道。
难道楼禀义赌的不是宣庆帝的君心,而是……
“陛下,”身侧,楼轻霜突然铿锵高言,“朝廷固然可以为了天下安稳而暂时隐而不发,但若是如此,便是放纵贪官,姑息奸佞,此事有一有二就会有三,钦差和百姓也不该冤死。”
年轻的阁臣掀起官袍下摆,端然跪下,行大叩之礼,沉声道:“臣请再下烟州,亲自彻查烟州官场,正刑律,明冤情!”
沈持意听到了极重的磕头声。
重到他觉得楼轻霜这一刻也许并没有在装什么刚正贤臣,而是在说毫无矫饰地说着肺腑之言。
皇帝喊他们来便是要说这事的,楼轻霜说要去,其实也戳中了皇帝所想。
现在连天子暗卫都折损在烟州,再派普通的钦差去,结果只会和现在这封密报里写的一样。
再去的人必须有能力深入虎穴,调兵遣将,又十分清楚烟州民情官情。
楼轻霜是不二人选。
可皇帝急召的并不只有楼轻霜。
皇帝说:“朕唤你们来,便是想让你们去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