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就是那棵将倒未倒的老树,那堵将倾未倾的危墙。
所有人都等着他倒下,然后好一拥而上,分食殆尽。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钱汉忠。
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原来……自己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
原来……时代真的已经抛弃了他。
原来……他钱汉忠,也会有今天。
“老孙……”
钱汉忠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暴怒和桀骜,只剩下一种近乎死灰般的平静。
“你……说的对。”
“我……是该走了。”
孙主任看着老友那双彻底失去了光彩的眼睛,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这种平静,比他之前的暴怒,更让人不安。
那是一种……心死之后的平静。
“老钱……你……你没事吧?”
孙主任担忧地问道。
“没事。”
钱汉忠摆了摆手,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极其勉强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想通了。”
“谢谢你,老孙。谢谢你……还愿意来跟我说这些。”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认命感。
“你回去……跟上面说吧。”
“我……同意去京城疗养。”
“时间……你们定吧。越快……越好。”
说完这句话,钱汉忠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新瘫软在藤椅里,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孙主任一眼。
孙主任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钱汉忠那副万念俱灰的样子,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默默地站起身,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
他知道,他完成了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