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琨:“我只有一个问题,能为一个将死之人解答这些疑惑么?”
倏忽:“什么疑惑?”
“所有的。”
萧琨答道,“为什么……三个预言?又三个预言?其后你说的话,我将以心灯火焰修剑,似乎又不曾应验?与凤儿年少相识的往事,我总觉得那不像梦境,你都看见了什么?”
倏忽却淡淡道:“时间对我而言,犹如广阔的海洋;对你们而言,则是被海洋包裹的曲折的陆地,你无法走进海中,只能沿既定之路走在陆桥上,这条路即是宿命。你看不见陆地的外围,每时每刻,俱有大大小小的‘岛’正在某种力量下凭空浮现与诞生。”
虽然萧琨很难理解倏忽的话,却朦胧地触碰到了世界的真相。
“前生往事,就是你所说的‘岛’么?”
萧琨说。
倏忽没有正面回答,又说:“‘岛’会诞生,自然也将沉没。在海水的环抱之中,你所走过之处,背后的旧岛也许在某个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海底则涌现出新的陆地;前方时而是笔直的无垠之路,道路偶尔也会转向,化作令你不断在其中打转的环礁。”
“古往今来,时光之海上,常常涌现出诸多看似彼此并不关联的岛屿。”
倏忽的声音犹如令人置身梦境之中,“要让它们连成一片,形成陆桥,是相当苛刻的条件。”
萧琨说:“能再造因果,想必是堪比造物主的神力罢。”
“那即是因果本身。”
倏忽淡然答道,“再回望时,你走过的陆桥,兴许早已重塑,新的路连向你来时的起点;前方则变幻莫测,你也许能看见彼岸,却永远走不到那个地方。”
萧琨沉默不语,思考着倏忽的话。
“诸多因缘际会,涌现的‘岛’。”
倏忽又道,“也将沉入时间之海,当唯一的陆桥出现之时,未能得到联结的‘岛’便将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能’消逝,唯余‘必然’。但现如今,条件尚未齐备,你还不能停下。维系你的因果即将湮灭,世界的因果将重新诞生。”
萧琨坐下了,与倏忽对视,这一刻,他甚至有点走神,根本没有注意到倏忽说了什么,事实上就算认真听了,他也无法理解其中深意。
他实在太累了,这一路走来,他已耗尽了自己的所有,信念也好坚持也罢,悲天悯人的情怀,担忧天下的责任感……尽数燃烧殆尽,到得最后,唯一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只有对项弦的爱。
萧琨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像从前初见时一般潇洒、快乐、无拘无束。
“这一次,我们能成功么?项弦能不能回去?”
萧琨又说。
倏忽:“你总是这样,问所有的事,唯独不曾关心过自己。”
“那不重要,”萧琨说,“算了,其实我不太明白,但我已不想再问。”
倏忽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也许吧,谨记那只是一个‘可能’,归根到底,未来仍掌握在你们手里,设若这个‘可能’不被因果抹去,瑶姬将带着巴蛇的那一魂,在一千年后交予……唔……”
太阳升起来了,旭日照耀着起云峰,然而转眼间乌云汇聚,一道狂雷绽放,空间发生了奇异的扭曲。
倏忽面无表情道:“把姬满打发走,他马上到了,看你们的了。”
萧琨蓦然回神,穆天子来了!
圣地正殿,虚空门出现,门中幻化出巨树,穆天子一步跨过千万里虚空。
“妖王,我想你已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