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然金玉交鸣,萧琨赤裸肩背上,肌肉虬结,使出全身修为,砰然将玉玦锤在了智慧剑上。
第一下锤击,智慧剑爆出金光四散,玦中龙吟震响,创世火扩散成一个光环,扫过整个盘古之心,继而再次沉寂下去。
项弦:“萧琨!”
萧琨没有回答,专注地盯着断剑,项弦不敢打扰他,只见他赤裸半身,腰裙飞舞,周身冥火升腾,犹如古老的无名之神。
第二下锤击,冥火攀升,铺天盖地裹着热浪冲来,盘古之心在龙吟声中不住震荡。
地脉湖泊中卷起了巨浪,无数亡魂裹挟着生前的记忆开始翻滚不休,犹如找到了宣泄口,滔天巨浪朝岛屿涌来,一时竟争先恐后,想投入智慧剑中,回往人间。
数声琴音响起,断断续续,却是拓跋焱开始抚琴,能量的浩大海洋再一次沉寂下去。
项弦起初只怕萧琨受伤,看他在那团光中的身影,却全力以赴,随着创世火的闪烁而能量涨落,竟如窥天道之境。
他为萧琨编制的红绳已被焚烧殆尽,唯有天金丝依旧连接着玉玦,就像撼动世界之源的流星锤。金龙现身,在他身周盘旋,映照着他那英俊的脸庞。每一下锤击,都似有千千万万的光阴碎片闪过。
“不打紧!”
萧琨回过神,说,“我很好!”
项弦这才稍放心,坐下。
“你会弹琴么?”
拓跋焱说。
“会一点。”
项弦回过神,坐到拓跋焱身前,说,“陛下,您想听什么?”
“你会弹《行行重行行》么?”
拓跋焱又问。
项弦知道这名战死尸鬼已活了近千年,唐诗宋词也许听得不惯,唯独汉乐府与古诗能唤起他的遥远记忆。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项弦奏琴,唱道,“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萧琨检查智慧剑剑身,一手平抚而过,鲜血涂抹上剑刃,渗入裂缝中,翻面,锤击,铸剑之声再起。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巨响声下,整个世界都仿佛在随之震荡。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拓跋焱跟着低唱起来。
再一声铸铁撞击,火花四溅,化作千万繁星,于萧琨身周温柔散开,继而缓慢垂降。
项弦小时常听沈括唱起这首“行行重行行”,却年少不知其深意,反而嫌其平朴拙实,略显古板,不如蝶恋花、摸鱼儿等绚丽。
但在此情此景下,看着萧琨沐浴在烈焰中,低头修剑的专注神情,项弦却被勾起了无数惆怅与不舍之感,仿佛他始终游离于在时光之中,稍有不慎,自己便将永远地失去他。
一曲毕,项弦放下琴,情不自禁,顶着烈焰朝萧琨走去。
创世火所释放出的狂风正无处不在,灼烧着他的肉身与魂魄,但到得最后,竟仿佛与萧琨释放出的幽火融为一体,散发出冷冽之光。
又一声巨响,智慧剑上升起绚烂的光华,萧琨洒在剑上的血液升腾蒸发,于剑身上缠绕,最终没入了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