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郑婉终于轻轻的,很放松的一笑,“也是那时叫我攀上了师父。”
“那次的事闹得很大,甚至惊动了皇帝,他大约也是觉得我已长到了十岁,就这么死了也不划算,便勒令那些子弟不准再整日将心思放在如何折腾我上。那位宫妃娘娘事后来探望,瞧见我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有些不忍,便拨了位侍女来照顾我。”
“那之后,小时候总追着我欺负的一群人也都逐渐各自出宫任职,我当真是过了段很不错的日子。”
郑婉垂眸,忽然轻轻摩挲了一下完颜异虎口处的茧。
“时日悠长,”她笑了一下,“少主,其实我也曾偷偷练过剑的。”
“但冤家路窄,皇宫就这么大,每年少不了要回京述职,总归是有再遇见的时候。”
转折接踵而至,郑婉停了停。
“我那时懂得了,人决心做什么事前,也该明白日后有朝一日会因其再困囹圄。”
“那时他们已不能动我,但我身侧的侍女命如草芥,是杀了也无人在意的最卑贱的人,也是能用来立个下马威的最恰当的人选。”
“总归是陪了我几年的人,我不喜欢连累别人。”
她很平静地阐述自己的过往,仿佛是两袖轻松的过路人,旁观了一出俗套的不大受人欢迎的戏码。
“下跪也好,求饶也罢,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这些他们也都看惯了。”
郑婉淡淡道:“于是他们深思熟虑定下的筹码,是要我同他们之一比剑术。”
“若能赢,那侍女的命便能保住。”
“我明白那些人眼中我手无缚鸡之力,以此说来,也不过是要借此由头好好教训我一顿。我也大体知道我身份特殊,学剑时已是避人耳目的境地,更不该袒露于人前,免生事端。”
郑婉顿了顿,道:
“但人命终归并非儿戏,我当时是很想救她的。”
“于是我捡起了那柄剑。”
“男女生来力量悬殊,我虽勤学苦练,但也难逃下风。”
她淡淡呼出一口气,
“但我那时想,她一条人命就悬在我的指间,若是输了,他们从前折磨我的那些路数,也会一分不剩的落在她身上。想到这些,我便总觉得又凭空生出几分力气,跌了便重新爬起来,衣衫绊步便直接扯开。反倒是他们顾忌着不能下死手,在剑锋下被逼着步步退让。”
“少主知道的,”郑婉笑了,“我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