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骑队中很快就传出一道声音来。
那一队不知来历的人前后勒马,又各自扶向鼓囊囊腰间,全数盯向了马车。
赵明枝还未来得及上马,就感受到十来道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
那些视线冷冰冰的,竟有几分杀气。
她下意识后退,一旁木香则是连忙上前,别叔更是脸色立变,当即打了个唿哨。
后头护卫几乎马上往前聚拢,将赵明枝整个遮了起来,领头那一个提起手中长枪,横在身前马背上。
两边人马隔了数十步,却是没有一个主动说话,更无人动作,气氛紧张,俨然箭在弦上。
赵明枝这一路也算经历过不少场面,见得对面人马应对同身上杀气,十分确定这绝非寻常商贾,也不是什么流匪,当即反身进了车厢,一手扶门框,拿木门半护着自己。
正在对峙之时,对面领路之人忽然掉头回了队列中。
他不知寻了谁,又说了什么,队列中有人呼喝了两句,一队人马先后应声。
众人虽未将手放开腰间,却恶狠狠地看着赵明枝一行,慢慢打马让开了半条道。
别叔也不冲动,一声令下,几骑开道在前,护着马车前行,与对面队伍交错而过。
这小道本就不宽,半边是山岭,另半边则是陡坡,赵明枝半身掩在车厢当中,透窗看向外头,离得最近时,同对面马匹不过一臂距离。
今日跟出来的护卫手中俱无利器,赵、裴二人对外并无身份,为了不做违禁,护卫们或持木棍,或擎长枪,便是领头那个也只有木枪,然而对面人马腰间虽然稍做掩饰,依旧有些人没有遮好,露出下头物什来。
赵明枝目力极佳,又是有心留神,很快辨识出来。
是弯刀。
那些刀身制式相对统一,看着极长,甚至往下垂到了马腹处。
而在最前方几骑人马之后,又有两骑护着队列当中一人,其人穿了大衣,披着鹤氅,那氅毛色水润油亮,脚下踩一双羊皮靴,右手捏着短鞭,指头上带着几枚宽厚大金戒指。
此外,他戴着高高毡帽,脸上围了巾子,露出一双阴鸷双目来,正紧紧盯着车厢。
这马车本就不大,赵明枝也没有关窗,从里头看出去容易,从外边看进来也不难。
那人很快将车厢里陈列尽收眼底,又见得赵明枝,再看前后护卫手中持的木械,抿着嘴唇,伸手招回那领路人,不知问了什么,终于没有再做声,任由赵明枝一行人穿了过去。
别叔把手中鞭子挥得飞快,等拖着车厢拐进前方道路,速度不缓,只使劲朝前而行。
等跑出去小二里路,几乎看不到后头人影,他才稍作放慢,由着马匹自行,转头道:“赵姑娘,方才那一行人个个带着违禁兵器,也不是官兵,看着倒像番人,也不知什么意图,您看咱们要不还是绕回大道?眼下也只有小一刻钟路程了。”
赵明枝自然听从,又问道:“若是不方便,今日可以由此回转,还是安全为上。”
别叔忙道:“不打紧,此处不远就有咱们家镖局,且不说方才那一队不过十来人,未必比得过我们能耐,便是人多,一会放信喊人来接,也不过一会功夫便能有应,姑娘只放心便是。”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后头有人叫道:“来者何人,跟来做什么?”
赵明枝闻声回头,推开车厢半边后门,正见一名护卫将手中木枪远远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