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决不能将所有禁军交到太子手里,让安妃母子没有自保能力,但朕又担心安妃得了一支禁军调令,生出违逆之意,所以王相与你,就是朕准备的后手。”
“王相是安妃的后手,你是太子的后手。”
“倘若……倘若……”一连串的咳嗽声后,楚景扶着床说,“倘若太子势胜,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且要对安妃母子下手,有两支禁军在手,定能保下她们母子二人,倘若,倘若安妃与王相,携手违……违逆,你便用手中这支禁军,去帮助……帮助太子……”
直到此时此刻,他依旧想的是平衡牵制。
他要太子登基,又要安妃与六皇子性命无虞。
嵇临奚捧着装着调令的盒子,深深一拜,恳切无比地说:“下官嵇临奚——定不辱陛下使命,一定叫太子顺利登基,同时保护安妃娘娘与明王殿下。”
保护他们母子二人,同上西天。
楚景吐出一口气。
嵇临奚就趁这个时候,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陛下,太子殿下的毒真的是皇后娘娘下的吗?”
床账中的人沉默,并不说话。
于是嵇临奚就知晓答案了。
皇后确实对太子下了毒,但这毒是轻毒,演戏的毒。
而那两名侍女,怕是皇帝的人,特地将毒换成重毒,毒若不重,怎么能叫太子对皇后死心。
两方都想借下毒一事大做文章,皇帝如此动手,怕也是真的命不久矣,只皇帝不知,此举却正好顺应皇后与太子的心意,让他们这场戏更真,效果更好。
但嵇临奚还是心疼得狠了。
倘若是真毒,那时太子忍痛还来安抚他,该有多难受呀,他却还信了,真以为太子是在演戏。
他自个儿恨不得现在就奔回东宫,将太子抱入怀中,好好关切问还痛不痛,哪里不舒服,想到这里,他连紫宸殿都不愿待了,又匍匐行了个跪礼,说:“陛下,太子还在东宫等着下官回去,下官怕回去晚了太子殿下命人来找下官,露了馅……”
“去吧。”
楚景挥了挥手。
“诺。”
嵇临奚答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缓步退出紫宸殿,他将装着令牌的盒子小心翼翼收入袖中,随即转身,大跨步朝东宫走去,脚步急切无比。
到了东宫,他推开殿门而入,“殿下!”
已经沐浴过洗了身上污浊的楚郁坐在床榻上,听到他的声音,自帘子后转过头,“嵇侍郎。”
听着这虚弱无力的声音,嵇临奚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假的他都心疼得要命,更别说真的了。他快步走到床边,想伸手去将床帘掀开,中途又落了回去,半跪在地隔着帘子问,“现在……现在殿下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多谢嵇侍郎关心。”
温柔动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嵇临奚却是不信。
怎么会不疼?他知道太子在说谎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