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下了秋雨,一阵冷风袭来,沈太傅巍然不动,说:“留给圣上的时间不多了,留给太子和明王的时间也不多了。”
“至多半年。”
半年时间,就足够所有的准备与谋划,眼下堪堪平静的朝堂与皇宫,就要面临夺位之争的地动山摇。
沈太傅抬眼,看着他,神色是深思熟虑后的平静,亦是释然,“谨之,你文采斐然,性子聪慧,方正不阿,这是你入了太子青眼的地方,只你涉政不深,还不曾接触过真正的官场狡诈。”
“原也不怪你。”
“是为父与你兄长挡了你的路。”
……
王相捞起袖子,喝了一碗药,自眼目从宫中得到皇帝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消息后,他喝药的次数都比平日里更勤了一些。
这世上谁都怕死,越是坐得最高,拥有的权力越多,就越害怕自己一眨眼就变成一捧黄土。
房中坐着的都是他手底下信任的官员与府中长史及幕僚,嵇临奚也在其中,因为身份特殊,王相将他安置在无人看见的厚重帘后。只这个举动,已经看得出来王相把他当成半个自己人看待了。
“此次本相召各位前来,实是有事要与各位相商。”
“但请丞相开口,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众人统一说道。
“既如此,本相也不卖关子了,两日前的夜里,圣上重疾突发,命悬一线,好在安妃娘娘及时喂下明王从民间寻来的神药,这才转危为安,但身上情况依旧令人担心。”
“如今朝堂由太子把持,圣上不知何时殡天。”
‘殡天’二字,王相闭眼,神色看起来十分哀伤,却说得轻描淡写,“眼下这般情况,我等臣子效忠的下任君主依旧悬而未定,但陛下俨然属意明王,所有的皇子之中,也只有明王最为孝顺仁善,此次若无明王寻来的神药,只怕圣上……”
他话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
但在场的官员已经明了他的意思。
帘子后面,嵇临奚神色平静喝了一口茶,还朝身旁服侍他的下人笑了笑。
现下安妃在紫宸殿为皇帝侍疾,无法出宫,明王不便明面上笼络朝臣,于是王相便成了两人最好的喉舌。
“太子虽有朝政之能,却无治国之义,倘若叫太子坐上那个位置,必定将朝堂搅得动荡不安,乱了江山社稷。”
立刻有官员站起来说。
“明王殿下忠义仁孝,安妃娘娘更是对圣上情深似海,我等若能效忠这样的主子,此生也再无遗憾。”
“我等愿为明王殿下与安妃娘娘效力!”
“愿为明王殿下与安妃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