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的嵇临奚,抖起双袖,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会不怕死呢,他怕得要死,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在邕城险些抛下“危难”之中的太子。
没有人比他更怕死了。
他清楚自己眼下各方周旋的动作在上面人的眼中,无异于跳梁小丑。
他们给他权力,给他荣宠,却又能随时将这份权力和荣宠收回,谁也不曾真正信他,只是他出现的时机,他展现的能力,成就了某种天时地利人和,于是所有人共同默契的用着他,许以他前途无量的未来,却也在计算着如何利用旁人除掉他。
他没有得到王相真正的信任。
也没有得到安妃真正的信任。
更没有得到太子真正的信任。
可富贵险中求,只叫他得了权势,他就有保住自己荣华富贵的能力,况且,他知道太子最是心地柔软了,只要他一片忠心,不做出那等罪大恶极的事,待到它日太子登基,也断不会要他的命。
……
“陛下——”
“陛下——”
床账之中,因为侍疾陪着楚景入睡脸上有几分憔悴的安妃,因为楚景的突然咳血惊醒,拍着楚景的后背,命令宫人快去请太医。
于敬年等他咳得差不多了,端来茶水奉至身前,吞入茶水,楚景又突然身子一僵,而后猛然张口,血与茶水喷涌而出。
“赫赫……”
“赫赫……”
他呼吸粗重无序,痛苦地按着自己的胸膛。
安嫣可不想让他现在就这样死去,一切都还没到时候,若楚景现在死,皇后骤然发难,她和绥儿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她佯做姿态慌乱的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来,倒出一颗药,迫着楚景张开嘴巴,将那药压在舌下,过了一会儿,原本面色青紫的楚景慢慢恢复过来,呼吸也变缓了。
“陛下!”
安嫣哭得梨花带泪扑进他怀中,“我还以为……以为……”她话再说不下去,只是哭着,让人心生怜惜。
楚景抱着她,终于能说得出一些话了,“还好……有你在。”
“不,是还好有绥儿的药,我怕万一,特地让绥儿备了一瓶,专门放在身上。”
闻言,楚景眼中露出柔色,拍着她的肩膀,“朕知道,你与绥儿都是好的。”
太医院的太医匆匆赶来,为楚景好生查探了一番,确定没有多大的事后,院判说了句:“陛下如今的身体,是半点都再操劳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