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城的楚奚是何等厚颜无耻得寸进尺的小人。
现在的嵇临奚,仍旧是小人,仍旧厚颜无耻,却看不出在邕城时的痕迹,没了半点市井之气。
“我们走罢。”
他说。
两人一同往街市的方向走去,路边河流上已经流动着河灯,空中飘着祭奠先人的纸烛香气,远处更是传来炮竹嬉笑声。
走在楚郁身侧嵇临奚时不时借一些小动作打理自己腰带和衣袖,又偷偷整理鬓发,挺着胸膛与脊背,力图让旁人看过来时,觉得他与太子甚是相配。
他暗中给自己的人使眼色,让他们退到八百米开外,但他的人退开了,云生却还在,只落后一步的距离跟在太子身后旁侧。
眼下二人世界,嵇临奚怎能忍这么一个亮着的灯笼。
一个见缝插针,他不动声色挪到云生前面,装作无意地撞了一下云生,而后连忙满面歉疚回头道歉说:“真是抱歉,云侍卫,我不是故意的。”
云生后退一步,那是一个既能随时保护太子又能不影响太子与嵇临奚二人相处的距离,他颔首说:“不碍事,嵇大人,我后退些便可。”
“多谢云侍卫了。”
嵇临奚总算是心满意足了。
他走在楚郁身侧,二人并肩而行,轻轻偏头窥看,嘴角满是压不住的窃喜弧度。
嵇临奚多想伸出手,牵住太子十指,只他手指在空中晃荡,每一次快要靠近时,又缩了回去。
不敢、到底是不敢。
在邕城初见“美人公子”为“美人公子”皮相所迷时,他想尽办法要占“美人公子”的便宜,只觉得碰到就是赚到,所以他可以罔顾“美人公子”的抵触去碰那双手,去抱那双腿。
在京城重逢时,他亦是为对方“太子”尊贵的身份心血热潮,之后同样想尽办法各种亲近,各种窥视。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再不敢同以前一样肆无忌惮,每一次接触,皆是小心翼翼,害怕自己太过唐突,令太子不喜,又怕自己太大胆,令太子害怕躲避。
路上夜风习习。
宫外没有太多束缚他的人,楚郁神色微微放松,拂过脸颊的微风,都让他有种安闲舒适之感。
靠近街市,人慢慢多了起来。
有手中握着风车的小孩回头和同伴打闹,不注意就要朝这里撞过来,一边用余光偷看太子一边注意四周动静的嵇临奚连忙上前用身体拦住,让他们顺势擦着自己的身体跑过去。
过了一会儿,又见一中年男子无意要碰到太子,自己拦了过去。
他忙碌殷勤得不得了,左右开道的事他一个人便做了,务必做到全方位不能让旁人碰到太子一处衣角。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刚才精心整理的发丝和衣裳就都凌乱了起来。
云生:“……”
好辛苦啊,嵇大人,但是你真不用这么辛苦。
眼看又要有一个不长眼的路人靠过来,嵇临奚就要伸手,衣袖传来被拉扯的触感,他回头,见是太子拉着他,朝他微微摇头,轻声细语,“不用如此,嵇大人,既是同游,这样岂不失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