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笑说。
“这都是殿下的提拔。”
嵇临奚十分真心地说,“临奚靠殿下才有今日。”
接下来又是继续商讨营州还没解决的官员之事。
因牵连官员甚多,全部带走担心营州生乱,嵇临奚留了一部分军马在营州看守官员居住之地,若有妄想逃走的,就是就地格杀,只等朝廷决定如何处置他们,安排好对应官员过去以后才将他们带回京城处置。
有乔知府在前,后面嗅到味道的官员亦是献上全部家产,只求嵇临奚回京城后能为他们美言几句。
楚郁身为太子,暂时没有决定这批官员怎么处置的权力,皇帝明日就要携后妃回宫,会由皇帝亲自决定。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沈闻致,旁听着两人对话。
他虽看清嵇临奚是小人、伪君子,却不得不承认嵇临奚的能力,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处理地方匪乱,并借此大肆揽财充入国库,这样的臣子,无论哪个君主都难以拒绝,可若放任这样的臣子往上爬,与养虎为患无异,只怕最后遭了反噬与制衡,养出狼子野心。
可他有什么资格对太子谏言呢?
自己不过是一个龟缩在翰林院里成天舞文弄墨下棋的修撰,嵇临奚虽是小人心肠,却为太子卖力做事,太子身边少有能干的文臣,器重嵇临奚也是理所应当。
膳房做的菜送上来了。
三人坐在一起用膳。
嵇临奚巧舌如簧,口舌灵敏,每次楚郁与沈闻致说话,才说了两句他就要转移楚郁的注意力。
沈闻致不知嵇临奚为何要如此忌惮防备自己,他想了许久,都没想到自己哪里能和嵇临奚产生过节,让嵇临奚将他视为仿若仇敌一般的存在。
吃完饭,楚郁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说自己要回宫了,他让陈德顺将带来的药材与药膏送到嵇临奚房里,嵇临奚起身连忙说:“正好小臣要换药了,不用送去房里,待会儿让下人给小臣用上。”
楚郁颔首。
盒子被放在桌上,他又柔声关照了嵇临奚几句,与沈闻致说了两句话,这才带着陈德顺和云生在嵇临奚依依不舍的目光离开了。
入了傍晚,外面一片暮色,厅堂中,只剩下了嵇临奚与沈闻致二人。
嵇临奚也不想再留沈闻致了,假惺惺满脸堆笑说了句:“天色已晚,我让府中下人送沈兄回太傅府吧。”
“不用。”
沈闻致神情淡淡拒绝了,他端坐在椅上,先人圣贤的姿态,“嵇大人表里不一的功夫,真是令我大开眼见。”
嵇临奚脸上的笑消失了一瞬,深知现在决不能与沈闻致翻脸,他去拉沈闻致的衣袖,愧疚不已说:“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之错,沈兄。”
“太子殿下来看我,我只能拿出府上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太子,绝无轻贱沈兄之意,是我从前过得太穷了,养就了不佳品行,做出这等让你失望之事,请你原谅我。”
他说得恳切,沈闻致却从这恳切的字语中,听出他字字阴冷。
“我也不是故意阻止太子与你说话,实在是我好不容易走到今日,怕失去了一切。”
“太子那么看重你,你又有父亲兄长作为依靠,你何时投靠太子,都会有锦绣前程,可我不一样啊沈兄——”说着说着,嵇临奚肩膀开始颤抖起来,眼中含着泪,“你我与娄小郡王三人同入朝堂,你们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我一无所有,只能靠自己,若不抓紧眼前机会,就是底层蝼蚁,我之私心,也是别无他法啊——”
沈闻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