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右相顺势便往后退了退。
他老啦。
老人家啊,不想出去大杀四方啦,岁数大了,跟不上年轻人啦,这心在红尘里泡久了,早都软了,有时候看见别人府宅里的小孩儿哇哇哭,就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孩子,那种把政敌全家往死里弄的事儿啊,韩右相已经干不出来啦。
他已经过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请旁人赴死的年纪了,现在呀,他只想让自己家宅和睦,官途平稳,若是能保住自己亲孙子的清白那就更好啦。
这轩辕,还是请年轻人去拿血他荐去吧。
随着韩右相的短暂隐退,李观棋在朝堂中扶摇直上,一时之间几乎权倾朝野。
随着李观棋的崛起,永安的日子突然好过起来了。
蒋尚书被斗倒了,别的寿王党都不敢冒头了,什么弃长安去南疆的话也不敢再说了,保皇党空前壮大。前些时候找来的皇商全都到了,大批量的银子进了国
库,也短暂的不用为钱发愁了。李观棋要干什么事儿直接自己去干,也不用她来操心,她一下子有了大把的时间。
有这么多时间,她要干嘛呢?
当然是要吃喝玩乐啦!
永安兴致勃勃的出了门。
她今日本来想要去跑马场看看她的小侯爷如何的,结果才坐着马车出了长公主府的门,经过府门前时,远远便瞧见了一道人影。
昨夜长安中落了一场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漱冰濯雪也,眇视万里一毫端。
寒意浓厚,雪及膝下长,路边的人影都少了几分,而在府后门口,正站着一道玄色武夫袍的身影。
对方手中抱着一把剑,硬生生杵在公主府门口,不知道杵了多久,薄雪覆盖在他的身上,将他的眉眼都镀了一层白,站在这里,像是个风雪夜归人。
唯有手中的剑一直被他抱着。
长公主从马车里看他,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她探头去看的时候,正好瞧见马车外的人抬起眼眸来,死死的看着她。
对方头发都被霜雪覆盖,面颊也被冷风吹的通红,唇瓣皲裂,瞧着狼狈极了。
她愣了一下,竟然没认出来,直到看到对方那双充满恨意的、被怨意浸泡的眼,才猛地惊醒。
“沈时行?”
她一惊之下,匆忙让人停下马车,从马车上跳下来看他,几个侍卫跟在身后,但永安一摆手,他们就没靠近。
这人她记得已经让她给赶出去了呀,怎么现在还在这里呢?
永安快步走过来,问:“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她不是给过了遣散费吗?
她虽然多情了点,但是跟过她的每一个男人,她都好好妥善处置了,从不曾叫对方落魄了去,眼下瞧见沈时行这般模样,她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好歹她也睡过呀!上过长公主床榻的人,那也是沾了金边儿的!她不允许跟她睡过的人变成这幅模样。
“你——”沈时行不知道在公主府门口站了多久了,他偶尔会被驱赶,他这段时间没有再被喂药了,功夫恢复了些,这些侍卫跟他对上两手,见赶不走他,就说些难听话来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