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难了半夜,还是叫人去请李观棋来。
彼时李观棋已经住进了公主府的采芳园吊脚楼中,甚至住进了林元英的厢房之中。
是夜。
合欢殿跑出来了个丫鬟,直奔着采芳园吊脚楼而去。
——
吊脚楼中也就只有六间厢房,五间都是刑房,只有一处是林元英的厢房。
也就是说,林元英训完了人就会回到自己厢房中入睡,起兴了又会折返回去再抽人两鞭子——她倒是只图方便,不挑地方。
李观棋现在就住在了这里。
这厢房中也也没什么布置,连个内外间都没有,窗户也不向阳,只摆着一张床榻,和一个衣柜。
这是个很阴沉的地方,还有几分潮意,人一进来,就能感觉到自己到了一个偏僻的、不被人知晓的角落里,他为此感到放松。
他想,兴许他也变成了跟林元英一样的人。
推开衣柜,柜子上方是几套一样款式的发冠,柜子下面是几套成套的衣裳,林元英有好几套备用的配套官袍,毕竟每天出去干脏活都沾血,干脆备下很多套衣裳,脏了便自己洗——她这屋里竟然还有浆洗衣裳的盆。
由此可见,林元英虽然身处高位,但是却并不愿意过仆人如云、被人伺候的生活,有关她的东西,她都是自己来的,她独自一个人在不被人知晓的地方生活。
而现在,李观棋加入到了这种生活里——在林元英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李观棋拿起来林元英的一套衣裳,随意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林元英与他身量是差不多高,她劲瘦有力,高背蜂腰螳螂腿,浑身都是紧绷的肌理,这些李观棋是没有的。
幸而这衣裳是仿照书生袍的规格来做的,人胖些瘦些都没关系,只要腰间系上腰带就可。
李观棋下朝之后,收拾完自己,后躺在林元英躺过的床榻上,慢慢闭上了眼。
林元英的床榻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但这并不是林元英的味道,而是床榻间一个红肚兜的味道。
这红肚兜,是之前在大别山时,李观棋自己穿过的。
这身衣服也不知道林元英从哪儿找来的,但她好像很喜欢看,她总是会隔着一层布料,拧李观棋的软肉。
第一次被拧,他只觉得愤恨。
第二次被拧,他偏过脸不去看。
第三次被拧,他开始迎上去。
现在他看不见她了,只剩下了一个肚兜。
心底里的恨更浓了——也许是恨吧,反正更浓了,浓的他骨头里发痒。
说不出是恨她折辱他,还是恨她把他玩完了就丢了一直不见他。
厢房潮湿,他一闭上眼,一股淡淡的霉味儿便翻上来,和遥远的大别山似曾相识。
他裹着这股淡淡的霉味儿,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