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在母亲之前,有一位先皇后的,她那时候虽然岁数小,但是也听说过母亲跟她斗的如火如荼,后来活生生将人逼死的事儿。
“我母后——”她的母后,原先杀了兵部尚书的亲妹妹、就是当年父皇的先皇后,眼下兜兜转转,兵部尚书开始撺掇寿王回来。
兵部尚书安的什么心呢?
“兵部尚书蒋大人与太后有仇,甚至可以说与永昌帝也有仇,他恨太后杀了他妹妹,也恨永昌帝夺了他外甥的位置,他引寿王进来,就是打着寿王夺位的心思。”
“永昌帝回不来,寿王即位,您也要死!”
这位狡黠如狐的李公子将局势分析的明明白白:“眼下,您必须做点什么。”
李观棋说了半天,永安听懂了一大半,混混沌沌的问他:“那本宫该怎么办?”
“您站出来说句话,表个态。”
李观棋一字一句的教她:“您要说,您是皇女,您是先帝长女,虽然您的弟弟不在,但您愿承先帝遗志,替您的弟弟守好江山。”
“这是您弟弟的江山,轮不到寿王来管,您要打压以蒋大人为首的寿王党,不然,您要倒霉的。”
坐在合欢殿中的永安扣着手指头,白着脸不知道如何回应。
自永安成年后第一回,她在夜间没有叫男宠,而是跟着李观棋坐谈半夜。
他们的影子被烛火拉的很长,斜斜的打在地面上,密谋的声音也那样小,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东西。
中流砥柱突然倒塌,下面孱弱无能的后辈们被迫顶了上去,别管顶不顶得住,反正不顶就要死,这样一想还是顶一下吧。
还尚年幼的雏凤带着她满肚子权势富贵的部下,跌跌撞撞的闯朝堂去了。
别管他们目的如何,在这一刻,他们俩是密不可分的同党。
——
次日,永安第一次上了早朝。
金銮殿还是原先那个金銮殿,龙椅高摆在台阶上,龙椅右侧靠窗摆着一个帘子,后面是太后的位置,下面两侧站着文武百官。
永安不能坐皇位,所以她坐在了母后的帘后,将李观棋教她的话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帘后的桌案上摆着一只花瓶,花瓶旁还放了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些话。
这是永安给自己打的小抄——母后啊!您是知道永安的,永安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没打过小抄啊!现在倒是努力起来了。
说完之后,她自己有片刻的僵硬,迟疑着看向窗外。
她又想到了知鸢,如果知鸢在这里,会夸赞她吗?
但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青铜铃被风吹动,她掐着自己的手指,又回过头来,隔着帘子看其下百官。
她在看他们,他们也在看她。
金銮殿下站着的大臣们看着年轻的长公主,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太后的影子。
她很生涩,也很笨拙,但是却不再是一团愚昧的血肉,不再是挥霍皇室光芒的废物,她努力的往朝政里掺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