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厚厚的棉被包裹自己,希望能够这样昏一辈子。
这一夜,窗外正雨。
这一场雨初时淅淅沥沥,但到了后面便狂暴无比,疯了一样抽撞着窗户,雨点中还夹杂了冰雹,不知道是要砸死谁。
直到后半夜,冰雹才散了,只有雨声依旧。
这一场雨冲洗了大别山沉闷的山脉与枝丫,土地间泛出几分土腥气,夜间寒露暗升,到了明日,枝丫上会挂出几分霜意。
因明日要出发去洛阳,所以今夜的大别山廖家军都在收拾行李。
——
此时,大别山冬云殿最深处的一间厢房中,传出了些许锁链声。
是夜。
厢房深深,其内点着烛火,床榻上的美人儿缓缓醒来,正在摸索着从榻间走下来。
美人儿纤细,柔弱,上半身只有一个粉色的肚兜堪堪当着,身下套着一个翠绿色的纱裙,动起来隐约可见几分色气,足腕间的银链子随着美人儿的动作来回哗哗的响。
深夜,锁链,玉一样白的肌理,红润的唇,拼凑成了一副旖旎的画卷。
美人儿身穿绫罗纱裙,赤足,发鬓高盘,经过梳妆台面时,铜镜之中倒影出了一张绝美的面。
唇如红珠,眸若点星,身上的衣裳紧紧包裹着美人儿的腰线,隐隐可见其下修长的双腿——美人儿未曾穿亵裤。
若是再仔细看,隐隐还能看到些许不同。
比如,美人儿的肩膀宽直,比如,美人儿个头太高些,再比如,美人儿脖子上有喉结。
当美人儿经过铜面的时候,下意识的对着铜镜整理自己的容貌,理着理着,发觉眉间被刮成柳叶眉的地方又生出了些许细小的黑眉,依稀可以看出原先的模样。
美人儿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镜子,试图从镜子之中找出来自己原本的模样。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美人儿推门往外一瞧,正看见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对方身着一套锦缎白绸上绣云鹤的长袍,这衣裳被雨浇过,粘贴在她身上,但她并不在意,一抬眸间眉长入鬓,身高顶门,面貌雌雄莫辨,见了他,眉目一挑,冲他浪荡一笑:“李大人这幅模样,当真惹人心疼啊。”
正是昔日控鹤监左控鹤,今日反贼头号军师,林元英。
饶是李观棋心性沉稳、能屈能伸,也被她这一笑讥红了面。
自前些时日,他被林元英从树林间抓到之后,便被林元英带回到了冬云殿。
林元英那一日瞧见他穿女装,兴许觉得他穿女装有趣,好看,又兴许是为了折辱他,便将他做女儿打扮。
他本就男生女相,一上了胭脂颜色,更如同真正的女人一般,乍一看颜色十分。
林元英每每欺辱他时,都会在他面前说一些难听的荤话,比如:长成你这个模样,若是将你丢到这帮军痞子堆儿里,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李观棋并不知道,但是看林元英的模样他也能猜到几分,听说那群军痞子男女不分的,什么样的人都敢抓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