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就是它了。
灰太狼还记得,喜羊羊信中所说的,这种草只能够救年龄不超过十五岁,死去不超过两个月的狼族,并且一株只能救一个人。自己只需要想着死去的人的名字,触碰它,三天之后,这个人就会复活醒来。
还有,自己可以用它,救小灰灰了。
……
灰太狼远远地看到这株草的那一刻,步伐就急了起来,奔着那个方向,他飞速地跑去。
一路上,他的思绪,又不可避免地再度回到了自古堡回来后的这两个月的种种。喜羊羊的醒来、林中空地的谈心、智羊羊丽羊羊的离开、喜羊羊的生日、地震、小灰灰的去世、红红的去世、对羊村的疯狂进攻、喜羊羊在自己面前的自尽……
喜羊羊……
灰太狼的手,抚在了那株还魂草上。
头顶上,夕阳,已经西沉;夜,已经降临了。
青青草原的天空中下着小雨,阴沉沉的。这种天气中,狼堡里却没有开灯,于是便显得一派阴森可怖。
喜羊羊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狼堡暗紫色的天花板。这等景象却没有让他惊讶,他只是默然地坐了起来,叹口气。
不远处的椅子上,灰太狼如一具死尸般毫无动作而全无气力地坐着,感觉到喜羊羊的醒来,他才把紧闭的眼睑缓缓打开,露出一对浑浊而无神的瞳子:“你醒了……”
“嗯……”喜羊羊不知该回些什么,只能这么答应了一声。
然后便许久无声无息,过了好久,灰太狼才再度开口,语气像是给喜羊羊解释着什么,但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碰到还魂草的那一刻,我就飘了起来,然后一路飞啊飞啊飞,最终落在了你的坟头。你在那里,就也那么飘着,浑身上下冒着紫光,胸口的伤愈合了,而且又活了过来……”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喜羊羊的声音异常地低沉。
然而灰太狼却全然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第二天,我几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翻阅各种资料才终于知道,你说的还魂草的其他限制,年龄不超过十五岁,死去不超过两个月,以及一株只能救一个人,都是对的。只有一项限制你说错了,还魂草其实可以用于各个种族,并不仅仅限于狼族……”
“灰太狼大叔,别说了!”喜羊羊绝望的声音。
灰太狼这才停了下来,又恢复到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状态。半晌,他终究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估计你是饿了。”
喜羊羊并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灰太狼走出了房间。他无法真正想象出灰太狼现在的心情,但还是足以知道,他心里是绝不好受的。
在这场斗争中,命运,当然,还是胜了一筹。
三天前,深夜,阴间。
在自己房间内熟睡的喜羊羊突然醒来,一转身,便看见一个人立在自己的床边。
睡眼惺忪的喜羊羊第一反应以为是小灰灰,于是模模糊糊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小灰灰,你怎么还没睡啊……”却半天没有反应。有些困惑的喜羊羊猛地摇摇脑袋,揉了揉眼,才终于看清眼前的人——那当然不是小灰灰,而是喜羊羊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于是喜羊羊的第一反应就变成了这是劫匪,不禁往墙角缩了缩,说话马上变成了多次被打劫之后练出来的低声下气:“这个……我今天的粮食配给已经没有了,您看您要不要明天早上再来,我保证到时候把粮食给您……”
喜羊羊明白,这么说其实不大可能有什么作用,于是已经做好了被暴打一通的准备。可至少过去了两分钟,对面人既不说话,也无动作。喜羊羊这才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语调问道:“你到底是……?”
“我是这里的官员。”对面的人终于开了口,“阎王殿下找你有事,请跟我来吧。”
“阎王……殿下?”喜羊羊来阴间也有很久了,自然不会不知道阎王就是指阴间的统治者。然而,他几乎从不露面,事实上,不止他,这里大大小小的官吏也有不少,但这还是喜羊羊第一次真的见到其中任何一个,于是不免有些困惑,“阎王殿下为什么要找我?”
然而,那人却没有答话,反把眼睛对上了喜羊羊,目光带着可怕的寒意。喜羊羊不禁一哆嗦,便明白他既不会解释叫自己去的原因,自己也没有任何可能反抗。既如此,喜羊羊也只好低着头,跟着这名官员,穿过阴间错综复杂的巷道,不断向阴间深处,阎王的府邸走去。
阎王的府邸是一座恢弘的石制建筑,立在一座悬崖的彼岸,与此岸的阴间居住区中间仅有一道可收起的吊桥相连。从吊桥上穿过时,喜羊羊纯粹出于好奇向两侧看去,马上便目瞪口呆——这吊桥的下方,不远处,就是滚烫的岩浆。再看向那府邸四周高耸的城墙和千百卫士,真是,与其说这里是阎王的府邸,不如说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塞。
府邸里面也是如此,巷道错综复杂,几乎每个路口都有卫兵站岗。东转西转好一阵子,喜羊羊才终于被领进了阎王所在的房间。那里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人——想来就是阎王了——在一张石桌后面坐着。见喜羊羊进来,他摆摆手,示意领路人可以出去了,接着又摆摆手,示意喜羊羊坐下来。
喜羊羊默然地就座了。他此刻心里难免有些打鼓,毕竟对下面将要发生什么完全一无所知。但接下来,对面的阎王就以完全出乎喜羊羊预料的柔和语调说出了一句完全出乎喜羊羊预料的话:“你知道吗?你马上就可以离开阴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