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帐生暖,雁衔鱼釭灯矗立在案上,投落暖明的光影。发梳粽子髻的小姑娘,半个身子几乎都趴到上面,白皙手指捏着一枚黑子,正愁眉苦脸对那盘棋。
听到动静,她回头扑来,扯着陆怀的袖子左摇右晃道,“阿爹、阿爹这实在太难了,我解不出来呀。”
陆怀正要去净手,将她转了个方向,朝着身后之人,“找你阿娘。”
不料,尚芙蕖脖子一缩,躲的比谁都快。
“不会不会!”
“……”母爱如山体滑坡。
见女儿干瞪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傻傻站在那儿说不出话。陆怀忍了笑道,“既然你阿娘也不会,那你就自己再去想半个时辰,等会儿阿爹过来瞧。”
没办法了。
小姑娘只能顶着两个尖尖的发髻,垂头丧气重新趴回案面。
尚芙蕖本来还想说两句,但被陆怀扣着肩膀进了里间,“不打扰她了,让祉儿一个人好好想想。”
“我方才问了她的功课。”
伸手合上寝门,陆怀一边解下外裳,一边说道,“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和我说的,女傅评价我们女儿什么都好,天资聪颖,一点就通,就是性子懒怠,不爱啃书本子。”
尚芙蕖不敢说话。
谁不爱念书,谁心里有数。
“长安性子还有的磨。”陆怀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往后凡事不能太纵着她,慈父多败女。”
他管孩子不分什么皇子公主那一套,全都得卷。
尚芙蕖默默扯了下嘴角。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每每对上长安那张脸都会忍不住心软。包括对她,内外安定之后也不再从前那般,看管着念书了。
将红叶升官加薪的事情提了,陆怀十分干脆应下,“确实是可造之才,少府太医令的位置不是不能一争。”
“那陛下有没有听说过,表亲之间会很容易生下……”尚芙蕖指了指自己脑袋,“这里有问题的孩子?”
陆怀笑道,“你这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什么时候竟对医书感兴趣了?”
“一本很偏门的书……你先想想看,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下意识侧过身去抓他袖子,尚芙蕖有些心急于此事。
大辰同姓不婚,惧不殖也。但这种中表亲可不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