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感觉他好像每天都在等待些什么,可是他能等什么呢?
等待柳桃化蝶?
可是化蝶只是梁祝里的故事,是一个戏本子。
终于,在一个宁静的午后飞快流速的时间按下了暂停键,有人上门了。
是曹太太。
几年不见,曹太太憔悴了很多。
她不再像几年前那般珠光宝气且富态,她身上没有金银首饰,脖子上每日戴着的珍珠项链也不知去向,没有穿旗袍,穿的是普通的灰扑扑的棉衣。就连人也瘦削了,脸颊微微凹陷,眼角面上满是皱纹,看起来老了很多。
“罗先生,好久不见。”曹太太的脾气也好了很多,不再对人翻白眼。
“很久吗?”罗君对时间的流逝显然没有什么概念。
曹太太笑了笑:“有四五年了吧,我要离开这里回乡下了,离开前想来看看柳桃。”
罗君示意她随便看。
“他们都说你疯了。”曹太太道,“说你看戏看得走火入魔,活成了戏本子上的痴情种,放着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待在这个鬼地方守着已故原配夫人的墓过日子。”
“前几年是我说话不中听,你和我家老曹串通骗柳桃要出门谈生意,我还以为你是在外面养小的,撺掇柳桃让你带她回沪上和这边的小妖精断了。”曹太太看着墓碑,“现在想想还不如撺掇柳桃让你带她回沪上,这样没准人还在。”
“我没疯。”罗君淡淡地道。
曹太太笑了笑:“我真的很喜欢和柳桃在一起打麻将。”
“我是我家老曹在老家娶的乡下老婆,大字不识几个,不喜欢洋装,穿不了高跟鞋,喝不惯咖啡,是人人瞧不起的土包子。要不是我哥高升,老曹这辈子都不会把我接到城里来。”
“我家老曹想往上爬,让我讨好柳桃巴结你。一开始我不乐意,我最讨厌巴结人了,这些年轻漂亮的太太仗着自己见过世面,全都鼻孔朝天瞧不起我们这种乡下原配,打麻将都要嫌弃我们抓牌的方式土。”
“但她…算了,不说了,我这次过来有东西给你。”说着,曹太太从兜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还是一个小布包,再打开,是一只耳环。
一只小小的银耳环。
“我不是要回乡下了嘛,昨天整理东西的时候在首饰盒里找到的,是之前柳桃丢的一只,她说是什么阿红姐给她出嫁的嫁妆,虽然不值钱但是很有意义。平时不敢戴怕丢你的脸,只有来我家打麻将的时候才敢戴。”
“她总是那么小心谨慎,生怕做错了什么会丢你面子。还记得有段时间我家的丫鬟经常往你家送天麻炖鸽子吗?都是柳桃炖的,她没怎么学会,每次鸽子都炖得特别老只能喝汤,不敢让你看见鸽肉,就说是我家厨娘炖的。”
“曹部长最近怎么样?”罗君问。
“死了。”曹太太随意地道,“我哥也死了,家里的姨太太都跑了。我没儿子就一个女儿,钱也没怎么分到我手里,在这里实在是过不下去,所以打算带女儿回乡下。”
“这次走只怕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来看看柳桃,见最后一面。”
罗君看了看曹太太身上的衣服,伸手示意曹太太把银耳环递给他,曹太太布包整个递过去,罗君接过起身进屋里。
没两分钟,罗君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递给曹太太,里面是6根小黄鱼。
“回去了写信,省得失联。柳桃这些年没怎么交过新朋友,我不能让她化蝶后又少一个。”
曹太太呆愣地接过木盒,脱口而出:“什么化蝶?你不会是真的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