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这一周暴雨级别最严重的时间段,身处室内,也能听见这铺天盖地的雨声,时不时响起雷鸣。或许是因为境况不同,许嘉内心平和许多,“如果是你的亲人被别人害死,你会怎么做?”
“报警,送他们进监狱。”
这是意料之内的答案,许嘉讥笑,“这样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就算送进监狱,他们顶多落个被枪毙,或者被注射药剂,总之是很迅速轻松的死法,执行死刑之前甚至还有整理仪容,饱餐一顿的资格——凭什么?
许嘉要的不止是这些。最好是在反复的痛苦绝望中死去,被关在地下室,清醒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骨头如何被一根根剔出来。
甚至,这些都远远不够。
周斯礼从她的语气中隐约猜到什么,“把自己搭进去,不太值当。”
她弯唇缓缓道,“什么才算值,什么才算不值?”
“处罚罪犯,让他们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这是交给法律的事。”周斯礼看了她一眼,“当然,如果你觉得法律无法给带来公平公正的处罚,我们也可以自己讨回公道,只是私人报复,不会是上策。”
“还以为我们班长会坚定如初呢。”
感受到她的视线带着几分兴味,周斯礼挠了挠头发,“怎么这么看我?我也是活生生的人,肯定会有情感占上风的时候。而且这世上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既然没有经历过别人的遭遇,还对别人有要求,和道德绑架没什么区别。”
他想了想,又补充:“报复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真正要宽恕的人,要原谅的人,其实只有自己,只有放过自己,才能够继续前行。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我说的也不一定符合其他人。”
许嘉嗯了一声,“的确是。”
周斯礼作息规律,平常最晚零点就入睡了。陪她熬到凌晨三点,实在招架不住困意,他艰难睁开眼,转头看看清醒的许嘉,掐了自己一把。
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眉眼疲倦,“你睡不着的夜晚,也是这么过来吗?”
“嗯。”
“以后,我会陪你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皮沉重地耷拉着,视线发昏。
“你这么坚信我们有以后。”许嘉轻嗤,随后感受到肩膀忽然沉重,他靠在她肩上,昏昏欲睡,“我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但我还是想,很想。”
强撑着涣散的意识,他扶着她的脸,将她对着自己,亲在她脸侧,迷迷糊糊,“喜欢你,最喜欢你。”
得不到回应,一遍不够还要说好几遍,直到许嘉不堪其扰地推开他的脸,“知道了。”
“是吗,总觉得你不太知道……”头倒在柔软的枕头上,几乎是一说完,他就沉沉睡去了。
夜空中骤起的闪电在他脸上化出几道明明灭灭的亮光。她低头看着他为了陪她熬夜而掐出青紫一片的手臂,许久才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