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宁珏没太出力,只用全程像个考拉挂在宋烁身上,但仍疲乏了,眼皮困得直打架。忽然,他听见宋烁问:“当时在酒店,不是因为橡胶瑜伽垫过敏,是药物过敏了,是吗?”
宁珏“嗯”了声,抱怨:“花了我很多钱,结果没用。”
他努力打起精神,“毕竟我们孤男寡男,干柴烈火,我没有反应很不好。前两天我还看微信公众号,管这叫‘无能的丈夫’。”
觉得自己说了很有趣的比喻,笑了两声,但宋烁没笑,
“是一直都讨厌做爱吗?”
宁珏迟疑片刻:“从两年前才开始讨厌的。”
“因为会失眠、吃不下饭、呕吐,不过后来想到方法了。你猜是什么?”
宁珏只停两秒,便揭开悬念,“只要少吃一点晚饭就好了,不要太撑,就不会容易恶心。只是半夜会饿”
最后补充:“只是讨厌这件事,不讨厌你。”
“两年前?”
宁珏点点头,想到对方无法看见,犹豫片刻,贴近耳语。即便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依旧很小声,像怕泄漏秘密:“因为当时元旦,我回蓝湾里的时候,撞见我爸和他的助理上床了——也是男的。他们没关紧门。”
又说,“我之后想起来,才会觉得恶心。”
宋烁忽然安静。
准备坦白时,其实宁珏希望用稍稍美化的语言来陈述,不违背答应宋雅兰“不脏他耳朵”的承诺。但想保留完整与真实,让宋烁完全相信,就注定事实无法干净,宁珏只能有所舍弃,但是说:“不过现在没有总是想起来了,不要担心。”
迟迟没听到宋烁的看法,宁珏只好继续说:“你听到我们在教室说的话,是我上学期期末周的时候,对不对?”
他伸手摸摸宋烁的脸:“那天你失声了,好伤心。”
“我们只是在心理咨询。方名是心理学专业的,他都保研了,很有水平的。而且之前咨询,我夸你很多,坏话说得很少,”宁珏贴着他的额头,听着耳边的呼吸声,又闭上眼睛,“不要再伤心。”
头顶传来压感。是宋烁的手指穿进他的头发里,贴着汗湿的发根,右手掌心贴着宁珏的背脊,慢慢收紧,好像狩猎的捕蝇草,但宁珏知道,这只是合蚌的壳,没有一点进攻性的尖刺。
还是没等到回应,可能卖力一整晚的宋烁也累了。宁珏凑近了点,小动物般蜷在宋烁的怀里,慢慢也陷入熟睡。
这一觉睡了很久,只有中途醒过一回。在浴缸里,温水没到胸口位置,宋烁正在用清洁他的身体,宁珏迷迷茫茫,水汽熏得眼睛热酸,只呆呆看了宋烁几秒,很快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晌午。宁珏半睡半醒中翻身,发觉床宽敞得可怕,睁开眼,果然床上只有自己,宋烁可能上班去了。宁珏坐了会儿,无端有点失落,他趿着拖鞋,慢慢走进卫生间。
没两分钟,门内传来干呕声。
虽然昨晚没吃太多,只吐出点酸水,但喉管还是烧得厉害。宁珏最后一点力气按了冲水键,彻底起不来身,索性趴在马桶边歇息,都快睡着了,才看见半罩住自己的影子。
宁珏迟钝抬眼,看见宋烁蹲在自己身边,眼睛微微睁大了,明显惊喜起来。
宋烁用纸巾擦净他嘴角的一点口水,轻声问,“是我抱你起来,还是你扶着我?”
宁珏短暂思考,决定选择毫不费力的前者,手臂搭着他的脖颈,说“要抱”,起身后才不情愿地松开,接过宋烁递来的水杯、牙刷,开始慢慢吞吞地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