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里就是兰幼因和她团队的“大本营”——虽然这个团队只有三个人,但是倒更让他暗暗称奇,就眼前的这三个人竟然如狩猎一般,在保密局的“大本营”连续得手,甚至吕鹏那样精干的特务老手都差点折在他们的暗算下。
他迎着尹文让惊诧的目光,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那天夜里在荣记盐号的仓库,也是你吗?”
尹文让听到他的“也”字,脑子里飞速旋转,方才意识到除了昨日在飞机上,还曾在哪里见过这个看上去毫不打眼的男人——
“你是国际联欢社那个喝两口红酒就醉得摔碎杯子的酒客!”
任少白哽住,在一室沉默中缓慢开口:“我那是,装的……”但是那不重要,他眨了眨眼睛,决定忽略这些细节,转而说,“兰科长约我在这里见面,也不避开这两位……朋友,难道是打算干脆杀我灭口?”
一天不见,他恢复了往日的世故圆滑又装模作样,兰幼因一边觉得厌烦,一边又不得不承认,熟悉感回来了。
“关于冈村宁次来南京的事,你们问他吧,是他把人接来的。”
她指着任少白对尹文让和阿莽说。
“嘶!”
任少白惊呼一声,不等任何人反应就一下跳开,半真半假地道:“兰科长,任某人哪里得罪了你,你动用这招来搞我?两位兄台,我只是个听差办事的,不是我主动要当民族罪人的——”
“姓蒋的到底要干嘛?”
尹文让打断了他夸张的表演,严肃发问,“他究竟为什么要保那个鬼子?”
阿莽也道:“别说什么调查日伪企业之类的,我们不信。”
面对着他们二人的追问,任少白顿了顿,还是收敛了神色,又看了一眼兰幼因,叹了口气解释道:“自去年起,国军在前线战场失利,上面那位频出昏招,现在眼跟前就是长江以北丢得越来越多,于是就想利用日本人从前对共作战经验,要冈村宁次做秘密军事顾问。甚至还有说法,待跨江而治后,要让他组织一支日本军队作为外援力量,抵抗共产党。”
听着他的话,尹文让和阿莽都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半晌,阿莽冒出一句:“你们共产党这都能忍?这还不实行暗杀?”
任少白看向兰幼因:“你怎么什么都告诉了他们?!”
兰幼因若无其事道:“要与你一同谋事,自然得知道你身家背景。”
“谋事?”
任少白眉毛一挑,“三位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有什么事,还能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地方?”
兰幼因道:“你搞错了。不是你帮我们,而是我们帮你。”
任少白问:“兰科长何出此言?”
“你要一个人暗杀冈村宁次,难度太大,共产党这回可不给你提供帮手。”
兰幼因努了努嘴,示意身边的另外二人,“虽然不在黑市挂名,但暗杀这种事,优势在于熟能生巧。何况,托你的福,我们还有一把改装过的步枪。”
任少白目瞪口呆,合着他们从党国军需里薅了不少东西啊!但是——
“谁说我要搞暗杀?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早就不搞这一套了,白替你们背了那么多冤枉债——”他又开始插科打诨,兜圈子转移话题向来是他最擅长的。
但是兰幼因却直接将他的话打断:“令尊是在长城战役中战死的。而长城战役的指挥官之一便是冈村宁次。任少白,即便如你所说,共产党讲程序正义,但是人总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你想报仇,又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呢?”
她看着任少白,眼睛里的意味不言而喻:要不要来一次真正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