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祝山要说跟刘豪有多深厚的感情,那也没有,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是积怨已久,因为看不惯彼此的行事风格。
但是从去年握手言和后,见面也会打声招呼,而且刘豪去世的太突然了,本来是偶尔会出现在自己生活中,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沈祝山陪孔洵打了两天球,孔洵发现沈祝山有时候有点儿心不在焉,他最近也了解到了,这是因为他上次要捅的那个男生去世了。
沈祝山提这件事时,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类似兔死狐悲的情绪,这其实让孔洵感到很奇怪,虽然有些不太了解的同学会把刘豪和沈祝山归为一类人,统称为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而不是做进一步的细分,比如做有原则的好混混,或者坏混混。
但是孔洵知道沈祝山和刘豪完全不相像,沈祝山自己可能没发现。
他其实是一个特别心软的人,徐承说过,有一条狗在马路边受伤被沈祝山看见,沈祝山就要被绊住脚了,在孔洵看来,沈祝山这会儿就被绊住了,尽管这完全是没有必要。
孔洵在给沈祝山时间,让他好好消化时,不时会提醒沈祝山和自己打球。
不然等沈祝山意识到他被不重要的人绊住,而失约于重要的孔洵,以至于引发新一轮对孔洵的愧疚,就不好了。
腊月二十八时,沈祝山来到影音厅,影音厅过年期间不休息,正是生意忙碌的时候。
沈祝山那天本来是个白班,硬生生忙到晚上八点都没能走。
等到终于下班的时候,经理叫住了他,走过来给在场的每一位员工,一人发了一个红包。
旁边同事拆开红包时,惊呼一声:“给了五百,真不少。”
之前的老板过年时至多给二百块钱意思意思。
五百?沈祝山摸着自己的红包厚度就感觉不对,自己一个人走到人少的地方,背着人拆开一数,果然是跟别人不一样,他的红包里有两千块。
沈祝山兼职这么一寒假的工资,也顶多这么多钱了。
沈祝山把五百数出来塞进兜里,剩下的放进红包,然后飞快地赶出去,叫住要的经理:“哎,经理,是不是给错了。”
经理回头看他一眼,笑得耐人寻味:“没错,这是宋老板的意思。”
经理说完,迈开腿又走了。
沈祝山站在原地,越琢磨越觉得不怎么对劲,于是下了班,他又去了金碧宛一趟。
进门的时候,里头已经上人了,闹哄哄的,有几个搬酒的小哥看起来也就跟刘豪差不多大,他往里走,看到点烟仔在训人,看见他停了一下。
刘豪不在,沈祝山也不认识别的人,只好问他:“宋老板在不在?”
点烟仔伸手指了指楼上。
沈祝山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找到宋敬晟的办公室。
宋敬晟看到敲门进来的人,有预感到他为何而来,却还是问:“怎么了?”
沈祝山从口袋里拿出来红包,朝前走了几步,他说:“老板,这不合适,别人干得也不比我少,你这么区别对待,我心里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