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为谷翘不平的服务员走了,谷翘脸上的红还没消失。
她笑道:“说好我请客,你这么给我省钱我可不高兴了。刚才那些我虽然不能吃,可你能吃啊,别担心,我一点都不眼馋。一会儿别再拦着我,我都给你点上。”
和骆培因分手之后,骨气谷翘有时吃到什么好吃的,都很遗憾他不在她身边,只要他在她身边,她都可以慷慨地请他吃。
骆培因没说行还是不行,他就这么盯着她看。
谷翘耳朵上两只硕大的红水滴微微晃着,她突然笑道:“我十八岁的时候很羡慕小保姆,发了工资,可以把自己打扮得五颜六色。我那时想着随便先找个什么工作,只要能赚钱就行。”
骆培因的目光从谷翘的毛衣、耳环落到她的嘴上,临近年节,谷翘穿得很有要过年的氛围,她毛衣上的红噼里啪啦地往外溅,把她的耳朵都给溅上了一抹红。
“那你后来怎么变了?”
骆培因就这么看着她,看她把窗外的霓虹衬成了背景。色彩也是有声音的,她喜欢的是和安静无关的色彩,一定要落地有声,给自己抢占个空间出来。她不肯成为背景,千方百计地浓墨重彩要把一切衬成她的背景。或许她根本就从没变过,她从来都不是个知足常乐的人。
谷翘没有马上回答,她的目光转向了窗外,楼层再低一些,这个城市的夜景不会这么完整地送到她眼里。
“见的多了,想要的也就多了。“谷翘的视线从窗外转回来,睫毛猛地扑开,她看着骆培因笑,
“我胃口太好,什么好东西都想尝一尝。我不希望因为对钱过敏尝不到。”
她的眼睛死死咬住骆培因,仿佛他就是她最想要尝的东西。
骆培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每次点餐前问她对什么过敏的人,她那时候胃口太好,除了钱对什么都不过敏。只是他请客,她又没钱回请时,好胃口也不是很值得夸耀的事,有时候还需要遮掩一下,假装胃口没有那么好。
谷翘的膝盖被撞了一下,这次她没躲。她的目光迎上去,仿佛猎人死命盯住自己的猎物:“我十八岁的时候只对钱过敏。没想到今天对钱不过敏了,反倒增加了这么多东西不可以吃。不过没关系,你能吃就行,既然来了,今天这里的特色菜你都要试一试。
“可我不习惯吃独食,我还是喜欢还是你陪我一起吃。”
骆培因回视她,“咱们又不是只吃这一顿,以后还长着呢。你有的是时间向我展示你的慷慨。”
谷翘还要再说,骆培因看着她张开的红唇,截住了她要说的话:“还是这次你并不确定‘以后’?别告诉我你这次的尝一尝跟以前一样,只准备浅尝辄止,尝完就跑了,急着去尝下一道。谷翘,你上次同我分手,不会是以为和我分了手,还会尝到更好的吧。”
谷翘听他这么说,一瞬间愣住,血直往脸上涌:“我没有……”
谷翘话没说完,服务生就来送菜了,他听到刚才的话题戛然而止,一声谢谢过后便是沉默。他看谷翘红了脸,想来还是为刚才点菜的事,当着他的面当然不便发作。
服务生放下盘子,背转过身带着托盘离开,心和耳朵却还停留在这一男一女的桌上。他的步子变得很碎,延宕着想听见这一男一女刻意回避他的话。他终于听到那个戴耳环的女孩子说了一句:“我从来没觉得有人会比你更好。”
她说得锵然,好像不怕任何人听见。
服务生叹了口气,他此时很想要这位小姐睁开她又大又亮的眼睛看一看,这人连酒都不肯请你喝,多的是有人比他对你更好。这个男的从长相到气质是很不错,可不肯对你好,算什么好。
谷翘就这么咬住骆培因的眼睛,不断地往里深入,仿佛一定要让他看到她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