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官司,法院判我赢,银行还赔了我利息。”
她一个字都没说谎,只是当年她没说那笔钱是六十万,现在也没必要说了。
谷翘低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她不知道时隔这么多日子,他怎么还想起提这个。
谷翘对着玻璃杯微笑:“皮夹克的味道闻多了,实在受不了,正好有转行的机会也就转了。”
她确实是因为这个转的行。前面的事情没必要说了。
她没忘记他们最后一次的深入接触就是在充斥着皮夹克的房间发生的,她连头发都是皮油味。但是那时候对彼此身体的渴望使他们忘记了那股皮子的味道。
“不过那时候皮夹克真是赚钱,放弃还真是有点儿不甘心。”
她放弃皮夹克,自然有别的人做皮夹克;她放弃男朋友,男朋友也会有新的女朋友。所以没什么后悔的。
谷翘很感谢窗外的城景,使她有理由不去直接面对他的眼睛:“表哥,你怎么没继续读博?”
她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但一直没问出来,她不想这个决定和她有关系,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关系。
他的睫毛遮住了他半扇眼睛,眸子拉近又放远:“实验室待久了觉得没意思。”
听起来和她没有一分钱关系。
“元旦回新加坡吗?”
“这个问题你好像问过不止一遍。”
“但你当时没给我答案。”
这样把问题重复问两遍,好像没话找话,但她不记得他给过她答案。
“旧金山。”
这三个字骆培因说得干脆。自国内接入互联网后,他给罗伯特直接发了份报告建议进一步开拓中国的投资市场,同时战略收缩到科技信息领域。旧金山总部的老头子问他中国市场多长时间能实现盈利,他说五年。罗伯特并不准备把他放回中国,他问骆培因,你知道五年时间会错过什么,你应该在一个更好的投资市场发挥你的才华。在上海设办事处不过是全球化的一种姿态。即使亚太区最反感彼得的科恩,也不认为彼得应该对投资失败承担过多的责任。
相比其他成熟的资本市场,现在在国内做风险投资,并没有一个好的退出机制。上市是最常选的退出策略,但是一般民营企业几乎不能在沪交所深交所上市。至于海外上市,至今为止也就有一例而已。投资的本质说白了就是低买高卖,卖不出去怎么赚钱?
科恩虽然不看好国内的投资市场,但并不妨碍科恩希望骆培因来中国。还有什么比他不喜欢的人放在他不看好的投资市场更值得高兴的事呢?骆培因怀疑彼得这么防着他,一定是科恩向彼得有选择性地透露了什么,但是希望并不等同于事实。
旧金山?谷翘没问骆培因在旧金山的电话,和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的谈什么呢,他又不是她亲表哥。
“你更喜欢旧金山的天气还是新加坡的天气?”
“如果你对两地天气这么感兴趣,可以亲自去一趟。”
骆培因话说得平缓,仿佛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他低头切了一片鲍鱼,送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