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圣诞前,安妮遇到从新加坡回总部的骆培因,她告诉他,当年她送他们的五轮躺椅马上又要量产了,这个椅子没有之前那样特殊了。她动了邀请骆培因一起过圣诞的意思,不过在邀请之前,她问骆培因有没有女朋友,他告诉她,有。
骆培因当年公寓兼办公地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女孩子的照片,穿着蓝底黄花的毛衣,安妮当时很惊讶,因为他竟喜欢可爱型的女孩子。因为惊讶,所以记得很清楚,以至于她见到骆培因对面的女孩子第一眼就觉得很熟——一个对一切都很有好奇心的女孩子。这么早一起吃早餐,昨晚一定是一起度过的。
不过照片是接近三年前的事了,安妮一时吃不准这个女孩子是以前的那一个,还是骆培因的审美太过一致,交女朋友,都是交一类长相的女孩子。如果是以前的那一个,两个人手上都没有戒指。两年多前,就酝酿着求婚,不可能都两年多了这婚还没求成功吧。除非他坚持他的女朋友并不在乎钻戒的分量,偏执地在自己在股市上赚了不少之后,依然只肯买低于一克拉的钻戒。
安妮见到谷翘,主动由英文变换成了不熟悉的中文:“你好,我叫安妮。”
“你好,我是谷翘。”
“谷——粥?”
安妮重复了一遍,“真是一个好名字。佩恩跟我说他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今天终于见到。你真美。”
谷翘用了几秒终于弄清了谷粥指的是自己,而安妮嘴里的“佩恩”就是骆培因了。
他说他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什么时候有的呢?谷翘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的人,但很好的女朋友恐怕指的不是她。
安妮看上去可不是和骆培因两年不见面的样子。这个女朋友是现在进行时,还是和她一样已经成为过去时?安妮大概以为她和他在一起吃早餐,昨晚一定一起过了夜,才会有此误会。
谷翘变出一个笑:“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恋人关系。”
怕安妮是个外国人听不清楚,谷翘故意说得很慢。看安妮的表情,从以为他们是恋人关系,到可能误会他们是睡一觉的身体关系。
她真是太冤了,难道要解释昨天她独自一人住在没有窗的旅馆间,两人清清白白,连一个手指头都没互相碰过?
谷翘没说别的,她知道不用解释,一个称呼就可以帮骆培因证明他的清白。
“表哥,我再整理一下数据,咱们明天再谈。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你请我吃这么丰富的早餐。”
谷翘微笑着向骆培因和安妮说再见。她披上大衣,没来得及系扣子,就拎着公文包快步往前走。
尽管后面的人看不清她的脸,但谷翘的脸始终带着笑,她就这么一直笑着往前走,笑着碰到了玻璃门。她听到头和玻璃撞击的声音。
“小姐,你没事吧。”
谷翘的笑还停在脸上:“没事儿。”
她走得太快了,生怕门童再问出第二句话,让人可能注意到她。
安妮一时没有搞清楚状况,表妹?可明明和那张照片长得差不多。而且表妹看上去非常不能接受她的误会。
这个表妹走得很快,仿佛这里是座监狱,她像个重获自由的犯人那样往前奔去。
她顺着骆培因的目光望过去,笑着对骆培因说抱歉:“我刚才的误会是不是给你造成了一些困扰?”
这时候应该闭口不提的,但安妮到底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就是那个对世界有着无穷好奇心的女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