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旁边等着,我把这车弄出来。”
“这车咱们不要了,直接去医院吧。”
谷翘踮起脚把自己的围巾围到骆培因的脖子上,她的目光落在他擦伤的地方,“你在这里等着,我跑去前面找车,再过两里地人就多了。咱们坐车去医院,我跑步很快,很快就会回来的。”
骆培因要再进车里,谷翘拉住了他的一只手:“表哥……”
“这次听我的。”
谷翘还要再说,骆培因说:“十五分钟之后如果这车弄不出来,再按你的来。”
骆培因处理这种事并不陌生。他也有一辆破车,一辆七十年代的雪佛兰。他的钱只支持他拥有一辆既老且破的车,他最近在美国有了丰富驾驶破车的经验,他从旧金山开车去密苏里的时候,遇到过比这更严重的暴风雪。车子陷进雪里,比现在要严重。但这件事过去了,成了他的经验之一。
这样的情况破车里有一个人就够了,他并不指望谷翘能帮上他的忙。他从不指望谷翘能帮上他的忙。
雪花扑到谷翘的脸上,扑进她微张的嘴里。谷翘把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吞了进去,冰冷的雪花慢慢在她口腔里融化。在这样的天里,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她的目光在骆培因、车和电子表间轮转,最后在差四十秒十五分钟的时候,车从沟里开了出来。
“你坐后排。”
骆培因占据了驾驶位,把谷翘赶到了后面。
谷翘进到车里,没说一个字,她以为骆培因要去医院。
车子开得很平稳,黄大发最终停在了一个公共汽车站牌附近。
骆培因掏出一把钥匙给谷翘:“你在这里坐公共汽车回我那里,直接就在那儿休息吧。我去趟医院,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这种后驱车,即使在雪天,他自己开也没问题,但现在车里还有谷翘,而他需要去医院。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事,但他在身体上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
“我和你一起去。”
骆培因把围巾重又围到谷翘脖子上,他很直白地对谷翘说:“你现在和我一起去,对我是个麻烦。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知道该怎么处理。”
谷翘的所有话都在听到“麻烦”这两个字后在嘴里消融了,她没有为自己辩驳:“那你去哪个医院,我去看你。”
谷翘打了辆红夏利,尾随着她的黄大发进了医院。
当谷翘从红夏利下来重又出现在骆培因面前时,她笑着对他说:“相信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但有谷翘跟着,骆培因确实感到了麻烦,他完全不需要有人在这个时候陪伴他。一个人效率更高。两个人他还要听那些询问,虽然是关心。
当谷翘再次投掷关心的时候,骆培因对谷翘说:“安静一会儿,好吗?”
谷翘愣了两秒,但随即变出了一个笑,用清亮的嗓音回答他:“好的!”
她不再说话。
这声“好的”震动了骆培因,他侧脸看见笑还在她嘴角残存着,他的声音和缓了:“我没事,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