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廖女士的发现,之前她回国下榻在这家酒店,和儿子继女一起吃饭,宣布了她的不满。骆思璟有点儿尴尬,因为是她提议来的,但当时情境她只能附和廖女士的不满,问要不离席去吃她的家乡菜。像一切上位者,廖女士也许味觉根本没那么的敏感,但对权势地位欺骗都十分的敏感。仿佛她不揭穿这件事,就显得她不够智慧。
骆培因不说话,低头解决了剩下的大部分食物,然后把账结了。他对骆思璟说,这个价格吃国内海鲜算不上欺骗。他没说的是,他母亲对海鲜原产地的发现并不是因为味觉,而是因为价格。
谷翘对是哪来的并不很在乎,只问:“他这样宣传是为了卖得更贵吗?”
骆培因回她:“不算贵。”
骆思璟听出了弟弟的潜台词,不算贵,所以请谷翘放心吃。
正如骆培因所说,每样没多少。谷翘虽然不知道这家店的菜品价格,但以她的商业认知,这些都是量大价廉的反义词。不过既然已经给她点了她就好好吃,每吃一样都非常捧场,形容词绝不重复。
骆思璟本想跟谷翘说点儿别的,但谷翘仿佛认准了今天的话题是谈地摊夜市,所有的话题都围绕这一个,仿佛她来之前已经列了个大纲,论点论据非常清晰,本是平常聊天,却没有一句重复的。她这一张嘴,去他们单位工作倒合适。很明显,她更要的是创业史而非罗曼史。
一餐饭吃到尾声,骆思璟拿出了弟弟早就帮她准备好的礼物,价签早已经被剪了去。
谷翘忙拒绝,她已经把表姐的谢意统统吃进了肚子,别的就不收了。
“饭是你表哥请的,我不能冒充。”
虽然骆思璟本意是自己买单,“我驾驭不了这样的颜色,还是得你来。放在我这里,只有吃灰的份儿。试试看,喜欢吗?”
谷翘心下纳罕,表姐一身黑,怎么会特意给她买黄色?肯定是有人告诉了她,甚至包括她的尺码。堂姨肯定不会,她压根就不知道她喜欢黄色,或者知道了也不赞成。除非是……或者根本是……谷翘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挤了出去。
她在骆思璟的坚持下,试穿了这件大衣。
这件大衣穿在她身上确实很合适,骆思璟想,她的弟弟确实很了解谷翘,太素的衣服和她的五官反而不协调。
“今天聊得还不尽兴,这周日你有空吗?我单独请你。”
她本来是给谷翘准备了一对耳环的,可离近了,她发现谷翘根本没耳洞。什么都不出,实在愧对谷翘过量的谢意。
“谢谢表姐!我这周日约了别人。”
不过既然帮忙就帮到底,谷翘又说,“表姐,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可以都记下来,等我想好了写下来一起寄给你。”
“既然这样的话,咱们去楼上酒吧喝一杯,再聊一聊。”
谷翘正想着拒绝,但骆培因代她答应了:“你可以喝一杯度数低一些的。”
这家饭店是几十年前法国人建的,风格却是几百前的那一路繁琐复杂,当然也可以说是富丽典雅。和谷翘上次去过的酒吧完全不一样。骆培因帮谷翘点了一杯绿色蚱蜢,一款加奶油且度数低的鸡尾酒。谷翘倒是对骆思璟的鸡尾酒更感兴趣,那看上去比她杯里的东西更像酒。
骆思璟看着谷翘杯里的东西,与其是酒,而不如说是饮料。她笑着问谷翘:“你想不想喝点儿别的?醉了也没关系,我带你回我家。”
“不用啦,我很喜欢我现在的这一杯。”
回家路上,谷翘坐在骆培因的自行车后座上:“表哥,我早已经成年了,你不用老拿我当小孩子看。我其实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