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走进来时,孙伯安正在和伙计说话,抬眼见到他,顿时眼睛一亮,绕过伙计迎了上来。
“公子果然准时,可是我要的画已经画完了?”
宋砚微微颔首,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孙伯安。
孙伯安接过画卷后迫不及待地展开,边看边点头:“公子这松树画得极好,在霜雪中坚韧挺拔,顽强不屈,好意境,好画技。”
听他赞不绝口,宋砚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等孙伯安欣赏完了,才对宋砚道:“这幅画在下很是满意,二百两银子,公子觉得如何?”
本以为宋砚会借机坐地起价,却不想他答应得十分痛快:“这个价格很公道。”
孙伯安心中一喜,赶忙让伙计去拿了二百两的银票过来。
宋砚接过银票就打算离开了,孙伯安赶忙叫住他:“公子若是有新画要出手,尽可以来寻我。”
“会的。”
等宋砚出了门,孙伯安赶忙喊来店里的装裱师傅,大声吩咐道:“张师傅,这是我新寻来的画,你要好生装裱,过几日我是要送人的。”
张师傅接过画,连连应下:“东家尽管放心,不会耽误您的正事。”
站在门外的宋砚听到这番对话,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转身走回客栈。
入夜,天街上一片寂静,偶尔会有巡逻的卫兵经过,脚步声虽然整齐,却也很轻。
宋砚的房间中蜡烛依旧燃着,他正坐在桌前写信,蜡烛的火光将他的身影映在墙上。
信写好后,他放下笔,并没有将信放入信封中,而是就这样摊开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他吹熄了蜡烛,合衣躺回了床上。
夜色渐浓,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梆子声响起,三更天了。
客栈的房间中,宋砚仰躺在床上,姿势板正的仿佛是个假人,只有些微起伏的胸口让人意识到他只是在沉睡。
他原本光洁的额头处突然凭空多出一点墨痕,渐渐的,墨痕越来越大,黑色的墨汁顺着他的脸侧滑到枕头上,却并未留下丁点墨迹。
那团墨汁离开这具身体后,便隐没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了。
孙伯安的铺子中,一团墨汁顺着门缝进入铺子里,铺子后间的装裱室内,尚未装裱完成的苍松图正摆在宽大的桌案上。
墨汁爬上桌案,爬到了画上,随后突然散开。墨色融入画中嶙峋的山石与苍劲的松树中,仿佛让这幅画多了一丝生机,随后便再无动静。
第二日一早,装裱师傅早早来干活,到了下午,终于将画装裱完成。
孙伯安听闻画已经装裱好了,过来看画的时候,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东家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装裱师傅忐忑地问,生怕自己的手艺让对方不满。
孙伯安摇摇头:“并无不对,只是觉得这画比起昨日,似乎更为灵动了些?”
装裱师傅看不出其中差异,反而长长松了口气,没有问题就好。
孙伯安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自己昨日看画时还不够仔细,今日仔细看过越发觉得这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