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扭过身来,笑吟吟看着他,歪头问:“那你说我的能耐在何处?”
薛虯捏捏她的脸:“你最擅长的自然是促狭人了。”
黛玉:“……”
屋子里伺候的下人纷纷憋笑,雪雁胆大些,更是直接笑出了声。
黛玉羞恼不已,伸手去掐薛虯,手却被一把握住。薛虯牵着她到窗前的软榻坐下,说道:“林姑娘文采风流,既有诗才又有口才,自然是极好的。”
黛玉睨了薛虯一眼,显然还没忘记他方才的打趣。不过说到诗才,不免想起当日薛虯鼓励她写诗,说不定日后会成为易安居士一般的大家。
但黛玉觉得她很难做到了。
倒不是文采的问题,一来诗词并不靠文采取胜,二来她终究还年轻,即便此时比起历史上那些大家稍逊一筹,但再过一些年便未必了,黛玉有这个信心。
只是……
她看了低头品茶的薛虯一眼。
向来逆境出诗才,可她如今万事顺遂,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未必能做出传世诗词。
更何况她如今也有了别的想法:因为宝钗的缘故,她也想要做一些实事!只是一时还没想好做什么。
薛虯见黛玉凝眉沉思,伸手在她额头点了点:“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想便是了,不管你想做什么,总有我和岳父在呢。”
黛玉含笑点头。
此刻已是初冬,外头刚刚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仿若冰雪世界。下人正在扫雪,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屋里炭盆生得旺,一点也不觉得冷,她的面前摆着一盏冰糖燕窝,冒着甜滋滋的香味,喜欢的人近在咫尺,轻声细语、温和包容。
黛玉只觉得心都变成了棉花,轻柔又温暖。
*
之后黛玉果然开始放权给底下人,一开始的确出了点岔子,但是正如薛虯所言,黛玉极为聪明,且她虽然不喜俗务,却不是不懂,从前也是认真跟嬷嬷学过,且正经管过几年家的。
如今虽一时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很少再出问题了。
薛母看在眼里,什么都没有说。
至于外头的人……倒是有人听说了一点风声,但并没有不好的声音,黛玉可不止是她自己,还是文远伯夫人和林尚书之女,谁没事嘀咕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说到底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的地位和脸面都来自于她的父兄和夫君,黛玉的娘家和夫家都得势,对她又体贴爱重,自然舆论也会格外优容。
林如海一直关注女儿的情况,见她过得快活,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也不再纠结于梦中之事,只当自己思虑过甚罢了。
到了年底,薛母做出一个重要决定。
——她决定搬到正院后面的荣寿堂居住,把正院让给薛虯和黛玉。
薛虯和黛玉当然不能答应,虽然荣寿堂也在薛府的中轴线上,布置得舒适华丽,周围环境也很不错,但这是给府里长辈养老的地方。
从正院搬到荣寿堂,意味着薛母不再是薛家名义上的主人,薛家的一家之主将从实至名都属于薛虯和黛玉。
但薛母也想得很清楚,这薛府本就是文远伯府,理应属于薛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