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虯:“……”
这自然不是普通的折子,而是一些不好处理的、甚至内容敏感,容易惹怒皇上的,户部众人对此避之不及,尚书大人便将之交给深受皇帝爱重的薛大人,而薛虯果然将事情办得又快又好,皇帝也很少再因此发脾气。
这叫户部众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仅凭这项本事,这个户部右侍郎便非薛虯莫属,户部尚书更是得意非常,深觉自己英明神武、知人善任。
这次也是如此,薛虯带着几本折子到御书房,皇帝见到便哼笑一声,对户部尚书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不过皇帝并不介意,毕竟他之所以不生气,除了喜爱薛爱卿,见到他气便消了一半,没消的那一半也不忍冲他发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薛爱卿可以针对折子的内容替他分忧解难,皇帝自然便不气了。
今日也是如此,薛虯与皇上一番探讨,大部分问题便迎刃而解,剩下的一部分也有了方向,再与其他重臣商量商量,想来要解决也不难。
这叫皇帝舒服极了,更觉得薛爱卿乃重臣能臣,朕之肱骨!朕万万离不得!
皇帝看薛虯的目光满是欣赏,好话更是一句一句往外冒,其甜腻肉麻的程度,即便是已经习惯了皇上这个样子的御书房众人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看薛大人……还是那么淡定,甚至隐隐有感动之色,叫众人心中叹服。
——不愧是能当大官的人,定力就是好啊!
不过薛虯今天注定不能让皇帝太高兴了,君臣二人诉了一番衷肠后,薛虯拿出另外一本奏折呈上。
皇帝没有任何准备地打开,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随后染上怒色。
薛虯根据离州的账册,分析了此地一两年间的经济情况,并且列举了其诸多不妥之处,包括赋税、盐铁、匠人等在内。
去岁离州上报旱灾,祈求朝廷减免税赋,皇帝答应了。然而薛虯对比了同时期山东其他地区,和离州同时期其他经济项目的情况,判断离州根本没有受灾,或者受灾没有折子里说得那般严重。
另外,去岁离州盐铁折损率高达一成有余,远超正常损耗,离州给出的理由是盗匪抢掠。
去岁离州上报了两项工程项目,得到户部及山东拨银,但工程修建缓慢,且薛虯查看账册,发现其大有虚报价格、伪造账目之嫌。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很难不令人生疑,更何况离州还是五王的封地!
皇帝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五王爷,并且觉得自己的揣测有极大概率是真的。
——五王想谋逆!
皇帝脸色阴沉,冷笑道:“老五从前犯下种种罪过,朕念在兄弟之情都原谅了,不仅留下他性命,还保留他亲王的爵位与尊荣,朕自问待他不薄,他便是这么回报朕的?”
薛虯叹了一声,从皇帝的角度来看,他对五王和七王的确不错,皇帝向来嫉恶如仇,登基后即便有太上皇的掣肘,也大刀阔斧地处理了许多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甚至皇亲宗室。
五王、七王从前没少纵容党羽为恶,论理杀了也不为过,即便有太上皇的面子在,夺爵或是降等也是可以的。
但皇帝却没有这么做,只是把他们打发去封地而已。
当然并非为了什么兄弟之情,一来以此表示皇帝的态度,稳住声势浩大的五王党和七王党,以免他们狗急跳墙。二来也的确要顾忌太上皇的心情。
他只是把五王和七王的封地从富饶的地方换去偏僻的离州和辽东,面积也小了许多。但不管怎么说,性命保住了不是?
不过五王显然不能理解这份好意,或许他还惦记着从前的荣耀,故而对现在的处境不满意。也或许他自觉与皇帝积怨已久,即便眼下因为太上皇保住性命,可是太上皇还能活几年?一旦太上皇崩逝,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