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与那郎君两情相悦。”
贾母点了点鸳鸯:“你呀,还是太年轻!不
知道人心易变,情谊是最靠不住的,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势和财富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鸳鸯:“可是那小姐不喜欢大宅门的生活,也适应不了。”
贾母摇摇头:“历练历练自然就适应了,也就习惯了。即便不能,也不能靠低嫁解决,那小门小户的生活习性和大户人家不一样,想法修养也完全不同,嫁过去恐怕少不了矛盾。”
鸳鸯听着听着,竟觉得贾母说的有点道理,见到平儿时还劝了几句。
平儿无奈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二姑娘哪里是能历练出来的?只有嫁个清清静静的好人家,再有上头的主子盯着,她日子才能好过些,否则迟早要被人磋磨死。”
“是这个道理。”
鸳鸯有些动摇的心思又坚定起来,“那也罢了,这事我不会告诉老太太,你们也想想办法吧。”
王熙凤想了两日,让贾琏悄悄找到薛虯,请薛家相熟的大夫给开了一张方子。
这方子对人体并没有什么坏处,还能排毒祛邪、强身健体,只是排毒期间精神萎靡、全身疲软,还会盗汗呕吐,看起来就像是生了重病一般。因为并非毒药且用药精细,一般大夫很难察觉,即便察觉到了,也很难将之与贾宝玉的“病”关联在一起。
王熙凤十分感慨:“到底是表弟,什么好东西都能有。”
之后她便找机会把药放进贾宝玉的饮食里。
自从上次挨打已经过去数月,在大夫和丫鬟的精力照料、贾母和王夫人的殷殷期盼中,贾宝玉的伤总算好彻底了。只是到底伤了底子,身子骨比从前差了许多,脸唇发白,便是流水时的补品吃着,也不如从前瞧着康健。
为着这个贾母几次训斥贾政,贾宝玉倒不是很在意,反而有点开心。
——身体变差之后,母亲都不催促他念书了,父亲偶尔提起一两回,也会立刻被祖母驳斥回去,只说贾政心狠,儿子都这样了还要逼他念书,是诚心想逼死他云云,如此几回,贾政便再不敢提这话了。
故而贾宝玉这些日子过得十分潇洒,每日里吃喝玩乐,想念书就念几页,不想念便干点别的,好不快活。
然后就乐极生悲了。也不知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某日出去玩了一日回来,陪贾母用了晚膳,回去就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人也昏昏沉沉起来。
把袭人等吓了一跳,连忙使人告诉老太太,让请大夫来。
大夫很快被请来,把了半日的脉,迟疑道:“二爷身子有些虚弱,除此之外没有大碍啊。”
“这怎么可能?”
贾母有些着急地说,“没有大碍怎么吐成这样,你看他的脸色,像是没有毛病的样子吗?”
“这……”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支支吾吾半天,一拱手道,“在下医术不精,请贵府另请高明吧。”
贾家又请了好几个大夫,其中不乏名医,还有太医院的太医,得出的结论都差不多,偶尔有人看出贾宝玉身上有用药的痕迹,但因为药效浅淡,加上贾宝玉病的这些日子本就一直在用药,并没有察觉到不妥。
眼看着贾宝玉日日昏睡,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苍白憔悴,唇色也有些暗红发青,叫贾母和王夫人揪心似的疼。
贾母对贾政说:“你使人去薛家走一趟,好好与薛家大哥儿说说,看能不能把太医院院使请来给宝玉瞧瞧。”
贾政在外头道:“这么多大夫都看不出来,院使又能有什么法子?母亲不要太过伤心了,人各有命,原不能强求,这许就是宝玉的命,与其强留他在人间受罪,不如叫他早早去了罢。”
在场之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看向贾政,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当父亲的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