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停顿那一秒,他整个人僵在椅子上。
黑屏骤然袭来,却像一块巨石狠狠砸进他的胸口。他盯着屏幕,没有动作。
仿佛有一道锋利却无形的东西,从屏幕里缓缓伸出,扎进他的心口,冰冷、绵长,无从闪避。
他猛地闭上眼,耳边一阵剧烈耳鸣——像火车冲入隧道,轰鸣带着遥远而钝重的回声。
回声里,是那些他曾无动于衷地路过的瞬间,一幕幕砸进大脑:
——冬天的医护室外,他转身离开时,门缝里透出微光。
高大的身影站在病床边,压着一个昏迷的女生,头发垂落,脸侧朝外。
他没有推门,没有停步,只觉得“管别人感情事太烦”。
——游泳池边,他远远站着,看几个女生将另一个人推入水中。水花溅起,淹没挣扎的声音。
他不想听,转身离开。
——图书馆外,有人说“她被锁厕所了,也不敢吭声”。
他戴上耳机,调高音量,把这一切关掉。
现在,他全都记得了。
那些被他随手扫过、懒得插手的“麻烦”,如今像倒灌的冷水,从头顶一直灌到心底,灼得他发麻。
电脑屏幕黑得像个无底洞,把她整个人吞没,也把他拽了进去。
可黑暗中,江小梨的脸却慢慢浮现。
她站在操场边,对他气喘地笑。
她跳下蹦极台,扑进他怀里。
她坐在琴前唱《流年》,声音轻柔,像要被风吹散。
陆砚缓缓抬手,手背贴住眼睛,骨节发白。他喉咙紧绷,像堵了一口永远咽不下的愧疚。
他曾以为自己做得足够好,足够保护她,足够克制、沉稳。
可他没想到,在她最孤立无援、最屈辱的时刻,他就在门外,却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