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知世事艰难,便要他苦读。
她说:“我不是想你能够当官发财,只愿你知事,懂辨别好坏,做个正直的孩子。”
温行止知道,她是怕极了自己长成老爷那样的人。
可他不会的,他连长相都不曾继承老爷半分。
他五官像母亲,脸型像祖父,身姿像舅舅,若要外人来看,绝不会说他与老爷有半点关联。
他自幼跟着母亲学执笔、学写字、读诗书、懂礼法,任他再怎么低劣,也不会做出迫害他人之事。
他一样厌恶痛斥老爷那样的人,竟能做到毫不留情,将他温柔的母亲变成了这样头发花白、眼底无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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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今年又纳了几房小妾,已是彻底忘记他们母子二人了。
连夫人向他请求,说是柴房一下人,才思敏捷,或可为长子伴读,他都是点点头便应下了,神色没有任何波澜。
温行止因此得到了进入私塾读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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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母亲发病,温行止已十五岁。
这会儿,他还隐约记得一些祖父祖母的面容,但很模糊,随着他们的离去,在记忆中残存只剩祖父的严厉、祖母的和煦。
有一日,母亲问他,愿不愿离开京城,陪她到外头去走走。
温行止答应,并且高兴,母亲终于要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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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这事儿,还得亏夫人相助。
她对老爷在京城所行之事一无所知,甚至到了府上,也不知他们母子存在。
还是某个下人无意透露,夫人才得知当年之事。
她也心疼母亲这般遭遇,可她从前只是农妇,不知怎样帮助。
但自从她发话,温行止没再饿过肚子了。
后来的后来,她终于找准了时机,见老爷彻底淡忘了母亲,整日沉溺于各个姬妾房中,便悄悄偷走了婚书与契约交给母亲。
连同母亲放在婚书里的一枚玉佩。
她打发了下人,将提前备好的包裹放在母亲手中,送他和母亲离开:“温婉,是我察觉得太晚,只盼你离去后,能够日日顺心,不必如此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