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爸爸抽烟。
爸爸穿着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饱满坚实的胸肌，他高大的身体背靠着围栏，小臂也向后搭在上面，修长的两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的香烟，正目光深远地看向远方。
原本是松弛慵懒的姿态，可男人的身影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愁，让我的心也莫名为之抽紧。
爸爸很快就回过神来，一看见我进来，立刻在阳台护栏上按灭了烟头，然后走过来。
“抱歉，月月，让你看到了不好的一幕。”
我抱着自己的枕头，看着他道：“爸爸，原来你抽烟吗？怎么之前从来没见过？”
爸爸淡淡道：“不怎么抽，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来一根。”
我低下了头，没有说话——爸爸此刻……在心烦什么呢？
爸爸显然并不打算对我多说，他打量了一下穿着睡裙的我，道：“月月，你是来陪爸爸睡觉么？”
我点点头。
“爸爸等了你好久呢，都等困了。”
“我洗了个澡……”
爸爸闻言凑过来，在我的肩头轻轻一嗅，低沉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笑意：“确实很香。”
我脸色微红，将自己的枕头放在他的床头，却在旁边发现了一张明显发旧的照片，不由好奇拿起来。
照片里面是一名年轻女生，长发飘飘温柔靓丽，正抱着一只布偶猫，对着镜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甜甜微笑，那乖巧可爱的五官和我一模一样。
我顿时一怔，这是……我？
不，不对，我有刘海，还有一颗左侧虎牙，所以这个女生不是我。
“你们长得很相像对不对？”
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大手从后面环搂上我的腰，轻声道：“这是你妈妈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也就是二十叁年前的今天，我亲手给她拍的照片。”
原来今天是妈妈的生日。
我默默不语，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爸爸爱我，更爱妈妈，而我们又长得这样相像，每天面对着一张活生生的已故妻子的脸，他一时有所混淆也在所难免。
何况我和爸爸已经做了那么亲近的事情，他动情上头喊错人我也能理解。
想到这里，我也不再多想今天所见，又打量起手中的照片，翻到背面时看见一行手写的小字。
“祝我的宝宝永远快乐，永远十八。”
我一怔，失笑道：“爸爸，原来二十多年前就流行管自己的女朋友叫宝宝吗？”
爸爸将下巴搁在我的颈窝，微笑道：“那不是昵称，是你妈妈的名字，你妈妈叫童宝宝。”
我当然知道妈妈叫什么。
回想起爸爸叫我宝宝的时候，我心里不禁有些发涩——爸爸对我用这个称呼的时候，是在叫我还是在叫妈妈呢？
我顿了顿，轻声道：“妈妈的名字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