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时瞬集团独立、股市飞涨以及总部贺氏股东大换血的新闻,传得沸反盈天。
贺绅驱车回月离港时,整栋别墅空荡荡的。
前院停了一辆加长版林肯车,管家在吩咐几个女佣人搬行李,时不时催促快些,要赶回纽约的飞机。管家一抬头,看见下车往老宅这边走的贺绅,疏淡的眉眼与贺安清有七分像,不禁想起近些时间母子相争的商战,要么是贺安清威逼利诱,要么是贺绅破局重生,与利益挂钩的任何事情都残忍且无可避免,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二少爷。”
“夫人呢?”
“夫人在卧室收拾资料,一会儿去机场,”管家无声叹气,“纽约那边出了大乱子,夫人很是着急。”
“怎么现在才走?”
按照贺安清的性子,在总部集团初现端倪就会有所动作,不会等到今天东窗事发才匆忙赶回。
管家再三犹豫:“夫人昨天下午就要乘私人飞机出国,没想到大小姐来了趟月离港,耽搁了。”
贺米不会轻易让贺安清出国补救,她没本事囚人,但她有的法子缠人,堵的贺安清错过已经申请好的私人飞机航线,不得不延迟回纽约。
贺绅微微颔首,走进前厅。
厅内没有一丝人气,鞋面踩着光洁地板上的回响,由远及近。
坐在沙发里的女人动了动:“舍得回来了?”
即便受挫,贺安清依然挺直腰背,穿着旗袍,戴着祖母绿的玉镯,捧着杯盏的姿势雍容温雅。
“贺米昨天来过了?”
“她不认我这个母亲,来月离港能做什么,你不知道?”
当然是来冷嘲热讽,笑话贺安清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忙着回国逼迫贺绅联姻,却疏忽了贺家那边一群野心勃勃夺权的小辈,现在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她活该。
贺安清吹了吹热茶:“你今天来,也是要学她?”
“来看看您。”
浅浅淡淡的四个字像是一击大锤粉碎平静,贺安清强撑的冷静破了功,握住杯盏的手指猛地用力,起身,一把将热茶摔了过去:“白眼狼,贺米且不说,你是我苦心栽培几十年的儿子,到头来倒是你反咬我一口。”
玻璃摔个粉碎时,这个坚硬如铁的女人倏地红了眼角。
“逆子!”
贺绅弯腰捡起破碎的杯盏,静静地盯了会儿:“妈。”
近乎凝固氛围忽然被搅了搅,某个瞬间,像是听见了很久以前少年略带笑意地喊了一声“妈”,这个称呼消失太久太久,久到贺安清甚至记不清贺绅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叫她母亲的。
“十七岁,您摔碎的那把枪,是我觉得我唯一活的像个人的信念。”
贺绅把玩着杯盏走近,“我一直记得,一直。”
最后两个字时仿佛咬碎了恨意。
“三十岁的时候,我好不容易找回了那把枪,她让我重新活了过来,可是您再一次想把她摔了。”
贺绅握紧掌心的残缺杯盏,刺破皮肤,溢出鲜红刺目的血,“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