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自己也觉得很悲哀,曾经不遗余力倾注所有爱意去喜欢的一个人,如今法庭上兵戎相见、摇身一变却成为被告席上一串冰冷的名字。
曾经对他的爱是真的,如今从枷锁中挣脱出来、想要摆脱他也是真的。
“初恋”两个字,原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来点缀,苏郁可以接受它遗憾收场,却没想过是以这样不体面的方式。
与邵谨臣之间,是怎么不知不觉就走到这样难堪的一步了呢?
路星昂得知他最近手疼的消息,晚上便找来了家里,说是跟着网上的老中医学了些经验,干艾条点着灸在关节处有助于缓解腱鞘炎的症状。
苏郁被人拉着在沙发边坐下来。
路星昂是第一次为别人做这种事,艾条点燃后小心翼翼地捏在手里,距离手臂远了没效果,近了又怕烫着苏郁。
看人这副专注想把一件事做好又略显笨拙的样子,苏郁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勾唇笑笑轻声对着人说:“谢谢你。”
路星昂并不是很希望从他嘴里再听到这三个字,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般,继续埋着头。
苏郁这几天原本心里很乱,闻着空气中醇厚带着点木质感清香的苦艾味,心绪反倒慢慢平静下来。
闭眼靠在沙发上良久,忽而出声:“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路星昂循声缓缓抬起头,苏郁调整了呼吸,略一斟酌,将自己正在打离婚官司的事告诉了对方。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邵谨臣没有签协议书、自己因为哪些的疏忽致使现在的情形变得如此被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都一一向人明说了。
这事要是让苏鸣知道,指不定早就破口大骂冲过去找男人发疯了,路星昂情绪却表现得非常稳定,只是轻轻抱住了苏郁,手放在他背上安静地拍着:“慢慢来,会处理好的。”
温柔令人安心的声音落在苏郁耳边:“无论多久,我都一直在身边陪着你。”
晚上路星昂离开后,苏郁打电话给律师询问案情进度。
打官司这件事原就比他想象中复杂,对方表示法官那边给出的意见还是以调解为主。
苏郁斩钉截铁说自己不接受调解,听筒那头思索几秒,叹了口气道:“邵总那边现在一口咬死说财产的分割问题不明确,他不同意离婚。”
苏郁皱起眉一脸的不解:“我说过了,不要他的财产啊……”
“可他说他要分你的。”
律师这句话音落地,电话的两端竟都沉默了。
苏郁知道这是男人的缓兵之计,自己银行卡里那三瓜两腋本入不了他的眼,目的就是为了一直拖着。
如果自己的态度足够坚决,这个婚一定是能离得了的,只不过会经历一个漫长拉扯的过程,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双方都会被这场官司耗到精疲力尽。
苏郁坐在床边埋下头烦躁抓了把头发,胸腔里积攒的愤怒如洪水般倾泻而出,暗骂一声,将手机摔到了地毯上。
这一晚苏郁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得并不踏实,将近凌晨的时候堪堪阖眼,再被枕边的手机铃声吵醒已经是中午。
电话接起,听筒里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小鸣、小鸣他在医院……”
苏郁由迷糊中瞬间转醒,腾地一下由床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