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似乎在自己答应与他结婚那天起,心理就应该有所准备的。
枉顾身后礼宾的呼唤,苏郁关掉手机,转身逃似地快步离开了酒店。
几乎没有一刻喘息,上车便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整个人仿若被抽空了一般,一人一车在华灯初上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转着。
苏鸣在KTV里找到他时,包厢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十来个酒瓶。
醉鬼意识模糊地躺在沙发上,鞋子蹬掉了一只,嘴里振振有词兀自念叨着什么。
苏鸣为他穿好鞋子,扶他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拾过一只酒瓶打量上面的标签,瞬间汗颜:“不是,你真把这玩意儿当六个核桃了?”
室内音乐声开得震天响,苏鸣堵住自己耳膜,冲身旁人喊了声:“你叫我来干嘛?是让我送你回萧山还是你跟我回去?”
苏郁把自己手抽出来,晃悠悠指了指面前的麦克风,说自己哪都不回。
歌单里一眼望不到底,中文英文甚至是粤语西班牙语,也不知从哪找来这么多悲伤苦情的歌,苏郁自己五音不全,便把苏鸣叫来唱歌给自己听。
“……”
要是人这时还醒着,苏鸣说不定真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可他知道苏郁平常根本不会这样,就连当年媒体小报博眼球写的一桩绯闻,让苏郁误以为船王幺女是邵谨臣女友时,苏郁顶多也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图,画一张撕一张,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贪酒堕落过。
苏鸣把服务生叫来耳语几句,对方很快推车又送来一些东西,搭配两只骰盅还有切好的果盘。
苏鸣拿出空杯子倒酒,嘴上说着:“来,哥,咱不回家了。”
“你今天既然想喝,我就陪你喝个痛快!”
自己面前放的是酒,苏郁杯子里倒的却是温度刚好的热水。
舌头被酒精麻住,任何液体进到口腔都再难分辨味道。
苏郁捧着杯子一饮而尽,身子歪歪斜斜靠在苏鸣的胳膊上,打了个酒嗝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其实不开心,我真的一点也不开心。”
“一年多以前,我还傻傻地以为跟他结婚,这辈子就不会再有烦恼了。领证那天,我一激动看错了时间,早上7点多就到了,嗝!”
“门口扫地的保洁大妈问我,小、小伙子,你是来应聘的还是来领政府补贴的?我告诉人家我是来领证结婚的,嗝!还把自己户口本翻出来给大妈看,结果就站在门口那么一直等啊一直等,等到了下午三点都快在台阶上睡着了,他才带着助理过来……”
若真细数起来,邵谨臣的罪状远不仅限于此。
苏郁没有讲出口的,苏鸣早就已经知晓的,用“罄竹难书”这个词来形容都算便宜了他。
今天酒意上头,苏郁将心中积攒的情绪全部倾吐而出,饶是苏鸣平日里再怎么拿他恋爱脑这事来寒碜他,如今也不由得沉默了。
对自己哥哥的心疼,远大于怒其不争。
算上结婚这一年,苏郁为了邵谨臣爱怨疯狂这八年时间里,苏鸣可谓是这段暗恋里最直观的见证者。
从曾经的不敢抱有任何幻想,到后来的满怀希望又不断失望,苏郁对待感情的态度永远是乐观的。
婚后受了不知多少委屈也从未在人前抱怨过,在父母面前说尽了邵谨臣好话,遇事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在维护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