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辞怔了一瞬,没继续追问这个“好”,是要一块儿去吃早餐,还是让他出门去买回来。
他心头恍然滑过一个念头,如流星一般,还未捉住最后的一点尾巴,便悄然没了踪迹。
纪辞此刻突然有点想继续追问他没问出口的那些问题。
比如:
刚才的那个“谢许”’是谁,你见了他为什么那么慌张地想要逃跑?
刚才你真的喝醉了吗,亲我是因为喝醉了还是真的将我错认成了别人?
你对我、对陆昶,甚至是对刚才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软软从宴厅外的楼梯那儿逃跑掉之后,纪辞当时个人都还陷在混乱中,根本没心思去和陆昶争论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陆昶从他这儿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很快追过去了,他一晃神,便被领队欲言又止地拉到了车里带了回来,确认了大家没伤到手之后,便被进行了一通思想教育。
纪辞听得累了,按着额头藉口说累了想睡觉,才被放回到房间里,他脱了力一般地躺倒在沙发上,然而只要稍稍一闭上眼,刚才的记忆便像是纷扬的雪花一样,不断重现在他脑海中,最终定格在软软从楼梯上往下去看,口中念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时的场景,哪怕已经经过了许久的思想建设,他只要一回想起来,仍觉得心脏疼得喘不过气来。纪辞甚至叫了一瓶酒上来,从他打算打职业开始,已经四五年都没没有沾过酒了,辛辣的液体喝下去之后,彷佛五脏六腑里的热火一下子被引燃了,他头脑却愈发清醒起来。
纪辞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下意识想去质问软软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但字打到聊天框里,却又有些迟疑了——
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质问那些话,甚至所谓“男朋友”的身份也只是他冒领的而已,从没有被承认过。
纪辞颓然删除掉了编辑框里的几行字,重新编辑了两条消息发出去。
——抱歉,刚才我有些失态了,等会儿可以聊一下吗?
其实纪辞当时是真的打算和软软将事情摊开来讲,仔仔细细聊清楚的,可站在那道房门口等着的时候,他心头的那腔热火却突然被浇灭了许多,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人还没回来。
纪辞在门口等了会儿,又转身下楼去,到了附近的餐厅里打包了一份海鲜粥,不疾不徐地又重新回到了酒店里,到了软软的房门口,他靠在走廊深处的窗边,脑海里走马灯似的不断盘桓着从认识软软开始的这段时间里的画面,一直到视线中出现那辆陆昶的车,一向高傲的陆队长到了副驾驶车门前,弯腰开门,牵着一只更细白一些的手,那是软软,而陆昶另一只输欧也没闲着,向后去提起了裙摆,两人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进入到了酒店大堂中。
在短短几瞬之间,纪辞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不再追问今发生的事情,最起码不必在今就去问。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算是对软软的性子很有些了解了,绳子拉得太松,则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一流,可这绳子要是拉得太紧了,恐怕又会将人吓得逃走,尤其是今发生了这么多事——
算了,也不必急于一时,来日方长,只要人在,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眼前的女孩比他低了差不多半个头,从他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一截白皙脆弱的后颈,女孩睁着漂亮水润的杏眼望过来时,就和她的名字“软软”一样,姿态柔软而温顺,在她这个身高女孩儿堆里算得上拔尖的高挑了,只是身量却有些纤细得过分,只脸颊上有点儿软肉,纪辞想起来她吃饭时小猫儿似的食量,这个身材便也不觉得有哪里奇怪了。
纪辞给他将贴着脸颊散下来的一小缕乌发仔细撩到耳后去,压下心底涌动起来的不安,温声道:“明天见,快关门进去吧,免得吹了风着凉了。”
盛阮也低声应了一句:“嗯,安。”
纪辞轻叹了一口气,便转身朝着走廊另一端去了。
盛阮心脏怦怦跳,目光随着他的背影移动,一直到纪辞消失在转角。
——阮阮宝是不是有点舍不得啊,啊啊啊啊啊啊其实我也舍不得,小纪和小陆以后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吗?
——我觉得阮宝不是舍不得,可能就是这段时间高强度沉浸式投入到任务里面,现在突然完成了,有种不真实感吧。
——小纪是真的不错,哎,小狗太多,这种善解人意解语花类型,还挺适合阮宝的。
“别看了,人都走不见了,别一会儿真吹病了,”2。0凉凉地开口,“该不会真的舍不得吧?”
“没有舍不得,”盛阮轻蹙着眉,“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纪辞这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别瞎操心,任务进度并没有显示异常,”2。0有些不耐烦了,“快进去吧,抓紧时间,别耽误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