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神不济,缘只是想闭眼小憩,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赵砚见此,收了针,退了下去。
冯禄走近轻手轻脚替天佑帝捏被子,却听得榻上之人似乎在呓语。
这是做梦了。
冯禄也不敢多听,赶紧退了下去。
龙榻上的人翻了个身,明黄的龙帐摇晃,他上的人眉宇舒展。
天佑帝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许多从前的事,很多人。皇后、太子、宸妃、嘉义太子、卢国公……
那日在大理寺天牢,卢国公骂他什么来着?
骂他乱臣贼子,骂他背祖忘德,骂他亲缘散尽,子孙不睦……
天牢里,全是卢国公迸裂的脑浆,天佑帝一下子就惊醒了。
他靠坐在榻上,不住的咳嗽。
寝殿内烛火摇晃,他因咳嗽而佝偻的背脊也跟着摇晃。
听见动静的冯禄赶忙拿了药丸,小跑过来,惊慌道:“陛下,快把药吃了,这是七殿下新做出来的。”
天佑帝吃了药,喝了水,人才好受点。再次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干脆翻身坐了起来,也不出声,就披了件外裳坐在那。
见他频频叹气,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冯禄小心翼翼问:“陛下,怎么了?”
寝殿寂静,天佑帝目光定格在他脸上,突然来了一句:“冯禄,你也老了。”
冯禄受宠若惊,继而道:“奴才伺候了陛下二十几年,也该老了。”
天佑帝再次叹气:“是啊,朕也老了。冯禄,你说,卢国公临死时的诅咒是不是应验了?亲缘散锦,子孙不睦,朕这么多皇子,死的死,疯的疯,走的走……偌大的赵氏江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他最满意太子,奈何造化弄人。
他属意老四,老四就瘸了。
剩下的皇子里,老五就是个憨货,若是继位,必定受人愚弄。老六整日就知道钻营八卦,话本,几个月,连火药都研制不出来。
江山交给这两人,他实在不放心。
冯禄大抵猜到他在想什么,连声道:“陛下不要听卢国公胡言,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诅咒如何会应验。皇子们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缘法,那也是没办法避免的事。”
“至于储位,不是还有七殿下?”
“小七?”
天佑帝瞧着他:“你人为小七合适?”
冯禄自然知道陛下当初为何遣丽贵妃出宫,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他小声道:“七殿下自然是极好的,心善、大度,对陛下有孝心,对其余皇子仁义。当看他这次出征平叛,也能瞧出是个有能力,处事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