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凤莲又“哎呦”了一声,伸出双手无比稀罕的将两双布鞋接了过来,看着密密匝匝的千层底,自己那双的黑布上还修绣了花,眼泛泪花道:
“还是这种布鞋透气舒服,怎么穿都不累,就是现在眼睛花了,戴着老花镜都看不清针眼,手上功夫也大不如前了,没法继续做了,良馨,月季都比不上你对妈的贴心周到。”
陆冲锋拿着毛巾出来递给良馨,“每天干了一天活,累得腰都弯了,晚上吃完晚饭,还要坐在沙发上坚持纳鞋底,去厂里的路上,也要把鞋底带着在路上缝。”
胡凤莲眼眶里的泪花直接落了下来。
良馨忙道:“妈,你别听他夸张,我有休息天,而且缝纫机也帮了忙,没有那么复杂。”
婆婆长年累月给他们寄钱寄东西。
而且这么多年,不管她变成了什么状态,也没断过当初承诺的工资。
即便她一再强调不要再给了,她已经上班拿工资了,婆婆也是唯恐他们在江口不够开销,只多不少地借着节日和嘟嘟,给他们寄钱。
可以说,陆首长的工资一半给了他们,一半估计是花在了月季和和平哥身上。
老两口除了给老家亲戚买点东西,几乎就没怎么给自己花过钱。
江口的东西远不如江京,请人帮忙从香港买的话,合适的只有一些膏药和皮鞋,时髦的衣服也不适合老两口,良馨便自己纳了两双布鞋。
亲手做的鞋,父母穿起来,也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看到婆婆忙不迭脱了鞋换上,穿着新鞋来回踩在地板上高兴地像个小孩子一样,良馨也跟着笑了。
吃了鸡汤面,帮嘟嘟做了玉米虾饼,喂她吃了以后,良馨打电话约见卢苇。
卢苇和郑小军已经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提前预留好了时间,一接到电话,便来到了陆家。
嘟嘟放在一楼爷爷奶奶奶的房间睡觉,胡凤莲知道良馨要聊私密话,主动离开客厅,去房间里看着嘟嘟睡觉。
良馨看着卢苇,好半天没吭声。
卢苇倾身将茶几上的茶杯端起来,“不告诉你,是怕耽误你的正事。”
良馨点了点头,“我只是在想,你不可能处理不好这样的事,假如会有纠缠不清,说明你对他依然有感情,那为什么会提出分手?”
卢苇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中几秒,转头看向良馨,笑着叹了一口气,“他妈当初找到我,让我离开他儿子。”
良馨眉头微微皱起来,“他知不知道?”
“不知道。”
卢苇说完,正想喝茶,突然这话有双层意思,解释道:“我是说,我不知道,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良馨问:“你没告诉他?直接就提出了分手?”
“谈对象期间,我不知道他爸是总后勤部长,他妈来找我,我才知道。”
卢苇端着茶杯,一直没喝上一口,“他妈能来找我,就说明贫下中农是根正苗红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的母亲很明显将子女婚姻视为家族利益的延伸,我的出身不符合他们家挑选媳妇的标准,即使我无底线的付出也无法软化他母亲的阶级偏见,何况,我也不打算无底线的付出。”
良馨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