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正是如此。
怪不得荆榕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好,做什么他都觉得高兴,越看越视若珍宝。寻常家小孩,他也看不上眼,原来他自己才是深陷其中的人。
那么,接下来呢?
卫灵尘思考得更久了,久得水也凉了。他换上新的寝衣,拥着狐裘,在窗下静坐思之。
将荆榕带出去给人看,这件事已经刺激得他做此情热绮梦,更不要说这件事是他亲手促成。荆榕日后要龙飞九五,这件事不可更改,从前他就满心要护他周全,要荆榕安度此生;如今更是没什么需要更改的。
这一生能有这么一个人,就是无边幸运。自己比荆榕年长,更应该细心谨慎,不越雷池……
卫灵尘这么想着,回到床榻边去看荆榕睡着没有。
床头的烛台还幽幽亮着,卫灵尘的本意是将灯灭了,自己再去找个地方睡觉,却不想荆榕没睡,靠在枕边等着他回来,原本闭着眼睛,看他打开床帐,就睁开眼,带着几分淡淡的倦意:“快来,外边冷。”
卫灵尘:“。”
诱惑力太强,实在是说不出口换个地方睡的话,卫大人于是又欣然睡下了。
荆榕是真困了,又凑过来抱着他睡着了,卫灵尘躺在他身边,心绪已经平静。
他握着荆榕一只手,冷静注视着这已长大的少年:七年过去,不仅是眉眼长相越来越俊美无双,那仿佛天生一般冷淡锋利的性子更是越来越盛。
不说卫灵尘自己从来都当平辈弟弟养着,荆榕自己恐怕连这一层都没有,现在都是对他直呼其名,非常自然。
这样的人,以后谁人能与共度一生?
*
由于夜里思虑过重,第二天卫灵尘睡过了时辰。
他醒来,荆榕正坐在他书房里翻书,说:“南星帮你告了半日假,说你夜感风寒,身体不适。陛下差人将枢要事务送过来了,要你在家中办公。”
卫灵尘说:“知道了。”
荆榕说:“午饭吃荷叶米配鸭子汤怎么样?”
他回头瞥卫灵尘神情,只见卫灵尘像是睡昏了,眉睫低垂,脸色比平常苍白,表情也比平常要臭。虽然觉得今天卫灵尘气质有点奇怪,但暂时也参不透是为什么。
“今日煮姜汤喝。”
荆榕观察他的神情,又说,“南边的账本我也帮你看了吧。你好好休息,我让南星给你熬驱寒方剂去了。”
卫灵尘骤然撞上他乌黑的眼睛,夜里已经平复的血忽的又热起来,那个梦又撞在眼前。
这个人就静静地坐在这里,坐在他眼前。比最大的金锭子都要吸引人。
他就要他,他要把这个人彻彻底底私藏起来,管他是谁呢?此生不能得到荆榕,私藏荆榕,此生不得快意。
何为诗中相思之苦,原来人就在眼前,也可以情热至此。不如说,正因为人在眼前,所以尤其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