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手中的茶,想要在沙发上坐下,刚一动身,就被荆榕往后拉了拉:“等一会儿,有灰尘,擦一擦再坐。”
他很熟练地去杂物间拿了一条绢布,沾湿后擦了擦沙发表面,又擦了擦桌子,才和卫衣雪一起坐下。
双人的沙发,荆榕歪着头,伸出手:“美人,来我怀里靠靠?”
卫衣雪端着茶杯,打量他几眼,居然真的放下手里的茶,主动靠了过来。而且看起来靠得还很舒适,又将手交给了他。
一处闲居,半日闲时,两个人都只沉静安然地享受着彼此身边的这段时光。
好像这一刹那,他们彼此能望见往后几十年的时光,没有兵荒马乱,尔虞我诈,只有这一方天地,氤氲的茶香,彼此紧握的手。
卫衣雪生平第一次,想到了和一个人的未来。还没有从思绪中抽身时,荆榕的手动了动,忽而将什么微凉的东西,扣上了他的手腕。
一阵幽香袭来。
卫衣雪垂下眼,见到是一个造型极其别致特殊的手牌。手牌是方型,木质,用缀玉的绳扣链接起来。
荆榕指尖微扣,手牌竟然翻转起来,让出嵌在木牌里面的玉,那玉竟然水透,泛着幽蓝的质地,像一泓湖水。
这实在是个格外漂亮的东西,而且雕刻工艺上也能看出,绝非凡尘俗物。
卫衣雪眼睛微眯,瞥了一眼荆榕。
荆榕说:“卫老师可别嫌俗气。我找不着自然简单的定情信物,只好自己做一个漂亮的。”
卫衣雪说:“原来荆公子抓老匠人来琴,是做这个。”
他用指尖轻轻勾住荆榕的手心,挑开他指尖来看,荆榕手上多了几道新伤,应当就是做信物时弄伤的。
“玉是昆仑玉,百年前朝廷平三藩之乱,自青海带回的玉,收入了宫库,后来赐给了我们家。这是李姨娘给我的,说要是遇到心上人,可用作六礼之一。”
卫衣雪认真听着,轻轻抚摸着这块玉料。玉料内部层层叠叠,镂空雕刻,雕的是栩栩如生的竹叶,竹叶劲瘦而长,似有强风拂过,却仍然是坚韧不拔之姿。
卫衣雪真心实意赞道:“很好看,我很喜欢。”
他随后又问道:“外面这木牌呢?”
卫衣雪见多识广,并不是不喜欢玉和竹,而是相比荆榕刚拿出来时,那阵清新的幽香更吸引他的注意。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在什么地方嗅到过这样的香气。
机关很精巧,他明白荆榕藏玉于牌下,也是为他的身份着想,避人耳目,不过这木料显然也被用心挑选过。
荆榕看着他,说:“这是云南杉。云南铁杉,全树芬芳,听人说常生于云南的山谷坡上,与清风明月为伴。”
卫衣雪安静听着,又伸出指尖,很珍惜地碰了碰。
他的家乡已经离他格外遥远,连记忆都已经模糊,但荆榕有心,将它的气息带回给他。
这很好,比他能够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快乐幸福许多。
荆榕问道:“是这个气息吗?我辗转托人找了许多家,也不知道卖家有没有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