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做一番事业,但这谈何容易。”
柏岚深深叹息,“我不年轻了,不会期望京中是个给我大展拳脚的地方,却也不是想看这个时候,官员还在汲汲营营,尸位素餐。”
荆榕聆听着他的话,酒杯空了,又给柏岚倒酒。
“你的心思与我相同,好。”
柏岚一口气干了面前的酒,“我们的家族,不是躲在荫封之下才壮大的,我们是累世的功业,为家为国扛起来的。家中年轻小辈,无人敢扛鼎,我们便去!”
柏岚一激动,辈分都差点说乱,他镇定了一会儿,随后说:“你放手去做,我也放手去做。家里其他人,他们会懂。”
“我的女儿柏韵……她也会懂。”
柏岚又深深叹息一声,随后说,“我这个小女儿,性情顽劣,不服管教,我不欲带她上京,以后我就将她托付给你。”
“我明白你没有娶亲的心思,便拖你为她的前途做好打算。若有青年才俊,他看的上眼的,为她参谋参谋,我也放心了。”
626陡然警觉:“兄弟,舅舅这话,听着已经像托孤了。”
荆榕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徒说些“这话不吉利”的场面话,他明白的是,一个人肯托孤给你,便是这个时代中,最高的认可。
荆榕很少向人承诺什么。他与世界的联系太少,也向来不喜欢人,但在此时,他点了头:“我在一天,就护她一天。”
政界是比商界更加复杂危险的战场,柏岚要以身涉险,这些话也没有别的人可说。在外最忌交浅言深,在内又恐担惊受怕。
好在有人同路。
柏岚性情温和,平日素有文人风骨,喝酒上头了,也不发酒疯,只是微有醉意。这场对话没有继续深入,两人随后讨论了一些其他事情,比如天气,比如某个官员最新的任免情况。
提起某个人的时候,柏岚随口提了一句:“此人曾是云南军政府的,一样受邀调来……”
听见“云南”二字,荆榕忽而拨云见日,想起了从前曾经匆匆了解的故事。
“怎么?”
柏岚见他神色突然一边,问道。
“舅舅,云南月家,您有印象吗?”
荆榕问道。
柏岚讶然点头:“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荆榕说:“忽而想起来,但未曾了解过。”
柏岚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他们家,但也很少,滇中来的人,都自成一派,不同于中原,更不同于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