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帮忙扶了一把,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荆榕说:“卫老师,我不认识路,你怎么也把我带出学校吧。”
他声音诚恳,卫衣雪没忍住笑了一下:“也好。荆大少怎么上来的,自己也忘记了吗?”
荆榕说:“上来时心里有数,进来就不大弄得清了。这些校舍建得都差不多,我怕打扰学生,也不敢乱走。”
这个理由很正当,卫衣雪正好也没什么事,索性送佛送到西,说:“那您跟我走吧。”
无月的夜,一望即知未来会有一场雨,他们花了点时间下楼,走到平路上,还是黑。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门前的土路被大货车碾过,又挖得坑洼不平,走到校门口,看见远处有店还亮着灯,终于是见到了一丝亮光。
“卫老师,吃点什么?”
荆榕还没出去,先找他问吃的,“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他不摆少爷架子,卫衣雪也就顺着他,说:“不远处有家广式菜不错,您要是吃得惯,可以去那里试一试。”
荆榕立刻表示:“吃得惯,那就再烦请卫老师带路了。”
卫衣雪所说的菜馆确实不远,店主是北上做生意的,请了自己的家人帮忙干活,店不大,但生意红火,还有包厢。附近的老师凡是下馆子,都爱来。
入座是馥郁的老火汤香味,竹节砌成桌椅,菜单干净映着黄色的灯光。
荆榕要了一个包厢,在角落的地方,旁边栽着一棵凤尾竹,头顶照下一个竹编灯笼,绿意盎然的。
到了灯下,卫衣雪才瞧清楚眼前这人。
荆榕今天穿深灰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里边一件同色马甲和衬衣,衬衣解开两颗扣子。一双乌黑冷然的眼睛盛着笑意,在灯下逼人的英气和俊美,好看得不似真人。
店员过来写了菜单,两人要了一盅老火鸭子汤,油香的烧鹅一只,配青梅酱,马蹄蒸肉饼,炸荔浦芋丝,两碗晶莹的米饭。
琴岛人口轻,这几样菜也相应温润不少,滚烫暖热地吃进肚子里,这几天下雨积在血肉里的寒意好像都消散了。
荆榕吃饭时慢条斯理,卫衣雪倒是真的饿了。他从中午到晚上下课,中间没有休息一瞬,只草草喝了几口水润嗓子,起初还不觉得,坐下来开始吃的时候,才觉得饿得发昏,只顾大口吃。
荆榕低头喝着汤,没怎么跟他聊事,两个人像饭搭子,吃喝了一会儿,荆榕说:“我出去一会儿。”
卫衣雪以为他有临时想起来的要事,也没有在意。十几分钟后,荆榕回来了,带了一袋子滚烫的生煎包,又从后厨端来一小碗酱海米,一点烧椒酱,铺上米饭和嫩绿的青菜,递给卫衣雪。
“试一试。”
荆榕说,“我刚想起来附近还有这家素食店,他家葱香小包子馅小不油,锅巴煎得尤其香,已经临打烊了,幸好买到了。”
卫衣雪抬头问:“怎么想起出去买这个?”
荆榕笑笑说:“看你好像胃不舒服。吃点这个正好。”
卫衣雪点点头:“多谢。”
他的胃本来就没有多好,今天饿久了,猛然吃一口烧鹅,不免被腻住了一下。他只吃了一口,随后改吃青菜,没有想到荆榕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