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玉没声,因为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个从前很寻常,现在很不平常的称呼。
荆榕说:“海里那个大洞已经补好了。”
他想了想,记起来之前自己和626记录到的鲸歌,他说:“那条鲸鱼也已经回到了灵魂可以去的地方,它对许多生物说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只有你听见了,它说谢谢你。”
时玉怔了一会儿,随后说:“……嗯。”
“它们的去处是海里,人的去处是陆地上。但也有一些人,不会是海里。”
荆榕说,“因为能听得见两边的讯息,所以一半在海里,一半在岸上。”
荆榕很少说一些字面意义以外的话,除了这一次。
时玉问道:“红色的人,他最后会去浅海吗?”
荆榕说:“不,我想他最后想当人,所以他会去岸上。”
时玉看不见荆榕,但能感觉荆榕在笑,声音仍然很温暖:“是你在浅海中,我想你不要觉得自己要往更深的地方走。”
时玉张开嘴,想说话,但是没有说。
曾有无数个日夜,他在梦中凝视深渊。当他还是个少年时,他就一直在梦里想要看清。看清的那一刹那,他失去了他的男士。
那之后,他仍然每晚梦见深海。大地满目疮痍,天空也失去活力的时候,他也曾经在想,是不是只有当自己也完全投身进去之后,这世间的一切不正常之事就可以消散。
这是个十分自然的想法,只要有人听见过一次世界的低语,随后就不能停止。而且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听见和看见那么多事情的人。
但现在和以前唯一的变化,就是荆榕回来了。
这天地安静无比,两人的谈话,摩托行驶的响声,在天地间形成回音。
“晚上煮泡面怎么样?”
荆榕很快转移了话题,“我带了一包辣白菜底料。想不想吃芝士年糕?”
时玉惜字如金:“吃。”
“想不想喝咸奶茶?”
“想。”
时玉的思绪很快被拽回现实。眼前的风雨,雨披之内的温暖,还有身后人的体温,此时此刻都是无比真实的。风吹得耳朵冰凉,甚至带出隐痛。
随后,他又听见荆榕问,“那我们的小队长,还想不想被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