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玉抬起眼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荆榕很高,跟他说话时,大量的时间都是蹲下,或者坐在一起,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动作,也没有别的命令或说教的语气。
他好像一个认识他很久的朋友,一个说得上话的故人,而且他长得十分俊朗,比他喜欢的所有电影里的男主角都要冷峻帅气。
他愿意相信他说的所有话。也愿意相信,自己不会在他这里再受到伤害。
荆榕关上门后,忽而听见时玉在里面说:“其实,他们很不容易。我觉得他们或许有心理问题。”
荆榕没有着急离开,他顺着墙边盘腿坐下,发出了表示疑问的一句“嗯?”
“我爸爸或许已经有了躁郁症,而且他们经济情况很差,我的到来让他们很痛苦。”
时玉说,“如果没有我要供养,他们或许可以过上很好的生活。”
他的声音很认真,同样透着思索,清冽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显示出这是他思考了很久的结果。
“我原本也打算小学毕业后离开他们。”
时玉抱着饭盒,靠在门边,低头手指掰着手指,“他们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我爸爸看见我,会想起他的痛苦经历。我的妈妈看见我,会想起她本来可以好好把握住的人生。你愿意领养我,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我很感谢你。”
荆榕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是吗?”
时玉停顿了一下,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嗯,我觉得是这样。”
“因为你觉得责怪他们不能解决问题,是吗?”
荆榕说。
他查过时玉的资料,以他们的家庭情况,居委会实际上也上门过几次,提出时玉可以进入福利机构,但都是时玉自己拒绝了。
时玉低声说:“嗯。”
“你很勇敢,时玉。”
荆榕说,“他们伤害你,你并不计较,反而会了解事情发生的原因,这是你对他们的保护。”
“你在保护你的家,这是许多成年人都做不到,也无法释怀的事。”
荆榕说,“不过你也明白,成年人的病痛和困境需要更强的力量解决,不论是现实的情况,还是心理上,这样的问题不该由一个小朋友解决。”
时玉没有说话,他仍然低着头,但是眼神已经出现了变化,他怔怔的,显然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你不是给人带来痛苦的孩子。”
荆榕说,“你是我第一眼就知道,我要带回家的孩子。他们大错特错了。你又可爱,又勇敢,还能维护正义,并且很聪明……”
时玉:“我没有很聪明。”
“比许多外面的人都要聪明,至少他们看不出来我是个骗子。”
荆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