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莫名其妙又平常地进行了下去。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荆榕停好车,把时玉接下来,随后握住他的手,带他往顶上走。
“现在是你爸爸在家是吗?”
荆榕说,“别害怕,你一句话都不用说,可以跟在我身边。”
时玉点点头。
走到了家门前,他第一次直观意识到这件事的真实性——这个才跟他见了第二面的男人,竟然是真的想要把他从家里接走。
顶层的最边户,门口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废旧物品,几乎没有可以腾出路的地方,灰尘上面印着凌乱的脚印,还有看不清的模糊发黑油渍。
荆榕敲了敲门。
片刻后,里边传来一声阴沉的:“谁啊?”
“您好,保障局的。”
荆榕说,“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咱们出了一些新规定,有针对咱们家庭的具体条目可以落实,上门来谈谈情况。”
时玉又被震惊了:“!”
荆榕低头,对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后将他护在身后。
几秒钟之后,里面传来木板滚轮的声音,门被嘎吱一声打开。
男人的面孔出现在门后,他有一双微微外凸的眼睛,和已经强烈变形的身体。从现在的体型中,看得出他曾经很有力量。
“保障局的?”
男人问道。
“对,这是我的工作证明。”
荆榕说。
男人的视线看了看他,又越过他看了看他身后的时玉,他目光冷漠,懒于探究更多,只说:“进来吧。”
荆榕走了进去,时玉跟在他身后,稍稍错开一点。荆榕在沙发上坐下,时玉站在旁边,听见男人嘀咕了一句什么,很模糊。
他没有听清,下一秒,男人忽而抬手就砸:“叫你去倒水!”
那是这个家里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动作,时玉已经看见他的手扬起来,就已经缩脖子闭上眼准备挨打,但这一次拳头没有落下来。
荆榕捏着男人的手腕,还带着笑意:“没事,我不喝水。”
他捏得气定神闲,轻轻松松,甚至完全看不出发力的痕迹,男人先是震惊地看了一眼他的手,接着下意识要挣脱,但被荆榕捏住的那只手腕就是没办法动了,它被强大的力量牢牢地禁锢在原地,甚至没办法有丝毫的动摇。
荆榕还带着笑,但笑意有点凉了:“咱们不打孩子,对不对?来,跟我说,不打孩子。”
荆榕眼底没笑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眼睛底部是没有光的,黑洞洞的只沉入墨色,毫不夸张地说,足以令人瞬间毛骨悚然。
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种表情了。
而越是滥用力量的人,越对这种气息感到害怕,男人居然宕机了,他有些艰难地、木然地跟他重复了一下:“不、不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