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器后,余梅抱着双臂,长眉下的眼睛发出强烈的审视色彩,“这个黎殊,他好像不擅长和人独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黎殊已经被列入了怀疑对象,还是余梅过于忧心周岩的处境,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戴上了有色眼镜,让她感觉车内黎殊的表现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做作。
“过于狭窄的空间和没有可参考反应的人员,这对他来说是种考验。”
一旁的蒋惟冷冷道。
当人群中发生集体性事件时,像他们这样的人往往不会第一个发声,他们会窥伺、分析其他人的表现,最终得出一个他们认为最合理的表现进行综合性的模仿。
而当情境当中只有两个人时,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蒋惟在接受治疗和评估时都是和医生两人单独在小空间里进行的,医生会表现得极度平静,就像一面镜子,完全冷酷地反射出他所有的行为。
当然,他可以在脑海中调出其他记忆来辅助自己完成伪装,但是这种非实时的记忆参考会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无法调度出百分之百一致的场景来做出完美的反应,不过他们至少也能做到八十分,一般人也不会觉得异常。
就像此刻,黎殊表现出懊恼、焦躁、担忧等等情绪,从微表情到小动作全都完美无瑕。
唯一的缺憾出现在语言上。
语言作为交际和思维工具,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难把握尺度,所以蒋惟在年少的时候总是显得话很少,是在医生的鼓励下才逐渐尝试不断地与人沟通,不做任何思考与反应,尝试去寻找那些真实的本能。
很显然。
“他没有接受过治疗。”
蒋惟斩钉截铁道。
“是吗?”
余梅在周岩离开前大致了解了案情和蒋惟的情况,她紧皱着眉头盯着屏幕里的人,“你说他知道车里有监控吗?”
“知道。”
蒋惟冷静道,“他现在有很旺盛的表演欲。”
分析、判断、模仿,这套流程已经融在了他们的骨子里,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表演,即使周围没有人,他们也会找到一个壳子来表演以此来安放他们空虚的没有色彩的灵魂。
这是一种精神或者说人格上的绝症。
*
辛心想到了唐嘉俊的死,一切的开端,可是双胞胎早已承认了罪行,他转过脸,视线看向旋转楼梯,楼梯上的红地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
不,不是唐嘉俊,要追溯到更前面,最先被盯上的梁璇,在某条时间线上死在这里的梁璇。
辛心背脊传来一阵战栗,他问季青禾:“你知道梁璇吗?”
“不知道。”
季青禾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作假。
辛心的心跳飞快,他从阴影里跨出一步,宁齐君已经从原来的地方消失了。